(4, 0);

  張巡並不好。

  昨日看不起的小娘子，如今高攀不起，這讓他心窩子裡就像燒著一團烈火，無法撲滅……

  這些日子，他想盡了各種辦法，的，的都用了，甚至求到了傅九衢的面前，讓他替自己言幾句，通通都不管用……

  辛夷不吃，完全視他如空氣。

  倒是那個大理的世子，日裡花蝴蝶似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以前張巡看亦是眉清目秀，尤其有救命之恩，更有好，可如今也不知是什麼心理作祟，段雲越是糾纏他，張巡越是逃避，越是不想面對，甚至有了厭惡之心……

  就像對曾經的張小娘子。

  ～  

  午後的殿前司，躁熱萬分。

  張巡正躺在堂的帽椅上小憩，一個軍急匆匆進來稟報。

  「張都虞候……」

  他見張巡滿臉青黑，尷尬地一笑，「段世子又來了，找您的。」

  張巡眉頭皺，突然厭惡之極，一掌重重拍在腦門上，不耐煩地擺擺手。

  「讓滾——」

  「這……」那軍變了臉。

  張巡抿，知道自己說岔了，趕收回話來。

  「就說我不在。剛剛下值走了……去了我媳婦那裡。」

  那軍深深看他一眼，「是。」

  張巡憋著一口氣，等那人轉離去，突地咬牙，一腳踹在凳子上，發出哐當的一聲。

  「這是怎麼了？」曹翊的聲音輕飄飄地聲音傳進來，緩慢的腳步像是踩在張巡的心裡，一下比一下沉重。

  張巡抬眼看他，收住失態的表，老老實實地拱手。

  「大人。」

  曹翊一迷樓灰袍，如淡雨輕霧一般走近，溫和地微笑。

  「張都虞候若得空閒，不如隨我去喝上一杯，以解愁乏？」

  張巡微微一怔，「屬下的榮幸。」

  在這次回京以前，張巡和曹翊並不十分親近，這個國舅爺在張巡的心裡有些遠山闊天的疏離，並不那麼容易與人心，更不曾請他小斟，如此相邀，張巡無從拒絕。

  ～

  錦莊瓦子。

  竹溫悅耳，買醉的公子，的藝伎，熱鬧非凡。

  這是一片不與人間相同的迷醉天地。

  張巡為曹翊斟酒，端起來便是恭敬地一笑：「屬下敬曹大人。」

  曹翊莞爾，雲淡風輕地與他杯，抬袖輕抿，「請。」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無關要的話，小飲小酌，曹翊緒不明，張巡更是搞不清他的目的。

  幾杯酒下肚，張巡終於鼓起勇氣相問。

  「不知曹大人屬下前來，可是有要事相告？」

  曹翊道：「並無。」

  張巡皺眉，心下更是生疑，「那……屬下便有些惶恐了。」

  曹翊想了想，微微一笑，「回京就職，如何？」

  張巡道：「和以前沒有不同。一應照舊。」

  曹翊問：「可還適應？」

  張巡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適應的……多謝大人關懷。」

  「那就好。」曹翊不聲地垂下眸子，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突地長長嘆氣，「張都虞候不必張。我找你喝酒，僅是喝酒。」

  張巡應聲：「是。」

  曹翊慢慢斟酒，看著瑩潤的杯壁被酒浸下，淡淡地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與人言只二三。張都虞候有煩心事，我也有罷了。」

  張巡嗯一聲，眉頭鎖，長聲而嘆，「屬下被家事所累，頭痛至極。」

  曹翊慢慢看他一眼，勾笑開，「恕我直言，天地為棋人為走卒，你我皆是俗人，該低頭時，就低頭。」

  「低頭？」張巡不解地看他。

  曹翊見他喝得紅滿臉，雙眼瞪大，幽幽一嘆。

  「人力不達，盡力便可。至深又如何，無非春秋一夢。放手是全他人，也是全自己。段世子是個中人，待張都虞候至至，一個舊時意，一個眼前人，曹某以為張都虞候當有取捨……」(5,0);

  張巡看著曹翊舒展不開的眉宇，借著酒意相問。

  「曹大人是來做說客的。我那娘子讓你來的？」

  曹翊搖頭，「與張娘子無關。」

  張巡眉頭狠狠一皺，突然舉杯痛飲，拿袖子了。

  「屬下有句話憋在心裡許久了，借今日之機與曹大人說個明白吧。」

  曹翊眉心一跳，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垂下眼皮，「請講。」

  張巡冷下臉盯著他，「坊間傳聞曹大人曾經與我那娘子過從甚，不知真假？」

  曹翊心口微痛，默默地看了張巡片刻，吐出一字，「真。」

  酒後真言，最是作不得假。

  曹翊怪他生出誤會，又歉意地道：「但此事與他無關，全是我的不該。」

  張巡登時變了臉。

  關於傅九衢和曹翊的傳聞，他早已灌滿了耳朵，可是他也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心，從來不曾問過他們本人。

  他不信。

  不敢信。

  ……

  辛夷藥坊在店裡訂製的夏裝到了，大大小小都有，夥計用驢車送過來，裝了滿滿當當的一車，除了服，還有被套等用品。

  「收貨了，老闆娘。」

  「來了來了。」辛夷牽著三念的走出門，讓布店的夥計把車趕院子裡卸貨。

  三念圍著驢車轉，不停地叨叨。

  「娘說給三寶做新，比大哥哥和二哥哥都要多的，是不是？」

  「是的是的。」辛夷一邊點數，一邊回答，有些敷衍。

  「為什麼？」三念追問。

  「因為你是娘的小棉襖呀。孩子就要多穿漂亮裳，臭小子就不必了。」

  「嘻嘻，三寶最娘了。」

  小丫頭的越發的甜膩，辛夷好笑地瞥一眼，將打包好的裳拎下來，使了銀子給夥計，然後拍拍三念的小臉。

  「去玩，娘搬東西。」

  藥坊里的其他人都在忙碌，辛夷不想擾他們。

  力氣活兒，不覺得累。

  可是，三念膩著就走不，「我來幫娘，三寶長大了，可以幫娘做事……」

  「乖。」辛夷抱起一疊裳就要轉，布店夥計剛合上的門吱呀一聲又被人推開了。

  一個高大的影子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嚇得三念尖一聲，猛地瞪大了眼睛。

  「娘……」

  辛夷回頭看去，放下抱在懷裡的服，將三念輕輕扯到背後，「你這人怎麼魂不散？」

  來的人正是張巡。

  他滿臉酡紅，酒氣熏天，一雙眼睛燒了紅雲一般，盛滿戾氣。

  「我來問你。你和曹翊是不是有一？」

  辛夷抿著，看著這個明顯喝多的男人。

  「是與不是，與你何干？」

  張巡冷哼一聲，盯視著走近，咬牙切齒地道：「老子真是小看你了。你這婦人，你這婦人倒是有幾分本事，竟把國舅爺搞到了手，讓他來為你說好話……」

  辛夷冷著臉，「多謝誇獎。」

  「呵呵！說得好。」張巡紅著眼，像一隻被急了眼的野。

  曹翊今日對他坦承曾經對辛夷的心思，委婉地奉勸他放過辛夷，甚至明里暗裡警告他不要傷害辛夷，這讓張巡心那個蓄力許久的炸藥桶，終於點著了。

  在曹翊面前，他雲淡風輕地表示不在意，畢竟那是過去的事，而且當時大家都以為他死了……

  然而，場面話一說完，想到他的小媳婦兒居然被別的男人覬覦，他二人興許早已有過男間的茍且事，一想到這個，張巡抑在心裡的那團火怎麼都熄不下去，借著酒意便找上門來。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張巡突然上手，一把扯住辛夷的胳膊，用那雙燒紅的眼直勾勾地看著，「當年婚沒有做的事，今日給你補上。」

  辛夷冷笑一聲，「你想做什麼？」

  「和你圓房。」張巡不冷不熱地笑，「你當初不是求著老子要你麼？今日我就全你。」(5,0);

  －－－－－－題外話－－－－－－

  明天見，先傳再改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