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一趟,只為差,既給了白尚書面子,證明自己沒敷衍了事,也給白大娘子通了消息,兩下里不得罪。
話說完差事辦完了,正轉蹬車,卻聽后一道冷清的聲音,“是我自己備車去衙門,還是大人派人來押?”
—
通亮的火把將衙門煮了一鍋粥。
王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場劫難,當了十來年的京縣令,頭一回見到被告主往上湊,著他大半夜升堂的。
師爺好不容易把白三娘子勸住,領進后間歇著后,便到門口等王詹,見人回來了,忙提燈迎上去,“大人仔細腳下。”
王詹問他:“白三娘子呢?”
“下讓人伺候著了,這,怎麼回事......”師爺瞧出來了不對,適才大人出去是一輛馬車,回來變了三輛,莫不大人真把給請過來了。
王詹心里苦,里也苦,回頭看了一眼正從馬車上下來的白明霽,一掃袖道:“把三娘子帶出來吧。”
師爺一愣,“大人要升堂?”
升堂?自然不能當真升堂。
不過是走個形式,案子如何,誰敢斷?先讓們姐妹倆自己撕去。
但也不能讓人瞧出來太敷衍,除了最開始的揚威過場,還是得擺出升堂的架勢,問道:“白尚書可有靜?”
師爺偏頭看向殮房的方向,低聲道:“半個時辰前趕了過來,一直守著人,也沒。”
王詹眉頭一皺,明面上雖不能說,心頭卻極為諷刺。
白尚書那妾室,他曾見過,人嘛,并沒有正室夫人長得好看,要說唯一的可取之,大抵就是有一我見猶憐的妾味兒。
除此之外,沒見得有什麼過人之,竟就讓白尚書得死去活來,這天下當真有至死不渝的?
有沒有,他管不著了,只盼著早點天亮,盡快把這燙手的案子甩出去。
一切都準備好了,王詹親自去外面把被高請了進來,“,請吧。”
白明霽沒讓金秋和素商跟著,獨自步上臺階,出來得急也沒帶披風,屋頂的一夜風卷下來,上裾翩躚,裹著腳步。
一個人冷靜到了極致,竟是這般凄涼模樣。
周清看向立在馬車旁一言不發的晏長陵,疑道:“這是何必?”
晏長陵倒能理解,“找死,沒看出來?”
這不是有人撞上來,不是找死,就是對方找死。
適才有那麼一刻,他也不想活了。
橫豎閑著,看看誰更倒霉。
王詹早讓人備好了一張椅子,挨著放在了自己右側,坐下前先弓腰虔誠地同他道:“下若有不妥之,還晏將軍指教提點。”
怕不是指點,是怕事鬧大,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得要他收場。
晏長陵抬頭看向堂的小娘子,面平靜,緒也平靜,目兒沒往他臉上看,似乎并不在意案子的結局,只等口的那口氣,找準了地方再往下狠狠一落。
“升堂!”王詹手里的驚堂木拍下來,無聲無息,連只蚊子都砸不死。
不久后,一道踉蹌的腳步從外傳來,到了門檻一頓,安靜了片刻后,突然瘋了一般,激地喊道:“白明霽,你這個毒婦,你還我娘親......”
悲切的哭聲響徹堂。
白明霽轉過頭,目淡淡地落在白家三娘子白楚臉上,見慣了梨花帶雨,艾艾期期的模樣,悲憤倒是見。
白明霽并沒被臉上的悲所,問道:“真死了,怎麼死的?”
白楚一愣。
敲了那一陣鼓,一雙手掌已磨出了水泡,眼睛也哭腫了,心頭已將千刀萬剮,碎尸萬段,如今見到人,瞧見那張依舊冷靜高傲的臉,哪里得了,尖一聲“你不得好死!”,猛撲上來作勢要與同歸于盡。
旁的衙差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三娘子,冷靜......”
“別攔著我,讓我殺了!”
白明霽有些意外。
白楚平日里弱不堪,說話都不敢大聲,而阮嫣時常一張笑臉,罵人的話都是帶著笑說出來的,以往沒看出來兩人有哪里像,如今倒是看出來了,撒潑起來一個樣。
一來就掐上了,王詹背心一陣冷汗。
這才開始呢......
沉住一口氣,繼續照著章程來,問道:“三娘子深夜擊鼓,有何冤?”
白楚被人拉住胳膊,近不了,悲痛地癱坐在地上,眼里滿是不甘的恨意,聲聲啼控訴道:“我以白家三姑娘之名,狀告白家大娘子白明霽,殺害了白府的姨娘阮嫣。”
按理說,這時候王詹應該問:“有何證據?”
但白家那點破事,京城早就傳遍了,這位白大姑娘生母與姨娘的戲碼才剛落幕不過兩年,眾人都還記得。
白家主母的死,即便不同那位阮姨娘有關,多半也不了干系,自此這白大娘子與那姨娘水火不容,最后還是阮姨娘敗下陣,離開了白府。
這些年大娘子沒暗地里解決,已是稀奇,殊不知這一出手又落下了痕跡。
王詹自然不能讓在此時當真拿出證,給自己找麻煩,轉頭看了一眼邊上的晏長陵。
接下來就是賣他面子的時候了。
挪了挪屁,王詹回頭和悅地問白楚:“三娘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姐妹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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