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爺賞飯吃的，姜尤見過。

但是祖師爺追著喂飯吃的還是第一次見。

在被厭遲再三拒絕之后，無為子本來已經放棄。

可是就在此時，厭遲拿著筆，用無為子練習的朱砂照著他的引火符箓隨意臨摹了一次，可就是那隨意的一臨摹。

讓本來已經口口聲聲說什麼送上門的不值錢，法不輕傳之類的話，準備離開的無為子直接瘋狂了。

捧著厭遲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恨不能將眼珠子給上去。

要不是人多，姜尤懷疑他想舌頭那只手。

“紅，你方才是如何畫出那引火符的？”

“就隨便照著畫的。”

“隨便？！！那那那……那你畫符的時候心里就沒有想什麼？”

“能想什麼？”

“你可有覺得越是畫到后面就越發吃力？”

“輕輕一支筆都拿不起了，那只怕是離死不遠了……”

厭遲驕傲的離去，一尾紅發輕輕掃過無為子的頭頂，他拿著符箓怔愣在原地，在回過神來之后，一拍大。

“啊哈哈哈哈！！！”

他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看起來跟神分裂了似的。

“哈哈哈哈哈！天選火靈，上好的苗子啊！哈哈哈哈！”

“這可是萬年雷擊木做的筆，他用這筆繪制符箓，竟然沒有毫阻力，簡直就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沒想到被我撿到了！哈哈哈哈哈！”

“想當年我用了一年的時間功畫出第一張帶有力的符箓，師傅就已經高興地稱我為天才，而如今，他竟然毫不費力的隨手一畫就了！！！”

“哈哈哈哈！！！”

“……”

厭遲說完就上樓去了。

張淑慧聽見厭遲天賦竟然如此之高，當下也跟著高興。

可是接著，余一瞥，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以前他上樓從不扶扶手，而這次上樓，竟然優雅的扶著扶手上去。

厚厚的茶杯底鏡片后，那雙眼睛的盯著樓梯。

那雙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看似輕輕搭在樓梯上，可實則手背上卻已經冒起了青筋。

張淑慧了鼻梁上的眼鏡，立刻意識到厭遲是在逞強。

又瞥了一眼無為子，他正沉浸在喜悅之中沒發現什麼異常。

張淑慧連忙笑嘻嘻的沖過去，“哇，厭遲大人，你好厲害！您能不能畫一張符送給我啊，求求你了……”

嬉皮笑臉的拽著厭遲的胳膊，看似拖著他，實則暗中用力，扶穩了他搖搖墜的子。

在張淑慧死皮賴臉求符箓的嬉笑聲下，兩人徹底消失在了樓梯轉角。

而在進閣樓之后，厭遲這才松下繃的神經。

張淑慧連忙將他扶到床邊，一松手，他整個人就力一般癱倒在椅子上。

差一點，差一點就沒走上來。

厭遲好看的桃花眼中微微泛著紅，一陣接著一陣的鳴音在腦中響起，就像是有大錘在不斷撞擊他的腦子一樣。

聽見樓下傳來又哭又笑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功了。

“我要睡一覺，你別讓那老道士進來。”他臉有些蒼白的代，“讓白銀過來守著，設神領域，別讓任何人窺探到我的神力狀況。”

沒想到那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一支筆，還有隨意勾畫的線條，竟然這麼消耗神力。

而且越是畫到后面，只覺得手上墜著的力道越大，筆尖每移一點都艱難萬分。

他現在有些吃不消。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休息，快速恢復神力。

神力長期不穩定，那些腐尸會失控。

無為子可能猜錯了，他本不是什麼天才，只是神力比一般人強大而已。

可是姜姜需要無為子的幫忙，而無為子求一個天才弟子，那麼他就是，也必須是無為子眼中的天才苗子。

至在姜姜的事做完之前，不能讓無為子看出來他不是自己的期待的人。

張淑慧跟了大家這麼久，末日里爬滾打， 也早就不是當初那沒心眼的傻妞。

自然能猜到厭遲這樣做的用意。

他強撐著神力在無為子面前裝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說到底還是為了幫姜尤轄制無為子。

點點頭，“放心，我會代白銀的。”說著，幫他掖好被子。

看著床上已經沉沉睡去的厭遲，張淑慧不由得想起當初在淮山農場初見的時候。

他渾漉漉的，一不掛，紅的長發像是水藻一樣纏繞在上。

還以為姜尤從哪里來了一條人魚。

后來在玉葛村，他什麼都不懂，明明已經是十八九歲的生理年紀，思想卻像是個剛出生的嬰兒。

不會說話， 不會走路，甚至不會吃飯，刷牙。

苦惱的睜著一雙格外清澈的眼睛，每天咬著鉛筆頭和寫一二三四五較勁。

甚至還會笨拙地帶著飯兜，吃的一臉都是飯粒。

想到這里，張淑慧“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在某種意義上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長了參天大樹。

“厭遲大人，你要好好的呀。”

“你和教主大人都要好好的呀，只有你們好好的，聽風城，窿山才能好好的，大家才能好好的……”

輕輕平被子上的褶皺，隨后重新整理自己臉上的笑容。

“蹬蹬蹬”跑下樓梯。

“教主大人，厭遲大人說他中午想吃地鍋，正好，我去抹一些玉米餅子在鍋上，弄一個一鍋出咋樣？”

說完， 不等姜尤回答，就鉆進了廚房。

“小灰灰，快去找白銀回來，馬上要吃啦！”

灰耗子順著墻角的老鼠一溜煙兒就沒了影子。

說是老鼠，那大得末日前的狗都能鉆進去。

*

從那天之后，無為子直接不要臉了，為了讓厭遲做他的徒弟無所不用其極。

甚至愿意將自己給關門弟子無患子往后排，讓厭遲當大弟子。

無患子：只見過越熬輩分越大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從大弟子熬師弟的。

在他的死纏爛打之下，厭遲答應給他收徒弟的機會。

但要看他能不能順利幫食人樹吸收樹心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