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顧聽白的世。"

    靳頤年言簡意賅冷言冷語地開口，他半點沒有猶豫就喊出了這個名字，似乎口中的人原本就不該跟他有半點關係："你當初答應過我，這件事你會帶進棺材裏，我才會同意幫你從綁匪手裏救出那個孩子。"

    他說得那麽理所當然，對待自己的親生骨，就好像陌生人一般冷眼旁觀。

    顧曼絕地閉了閉眼眸，鮮和淚水一起從清瘦的側臉流下，模糊了臉上原本致的妝容。

    忽然覺得自己就算過去有過怎麽樣的希冀，這一刻也都該破滅了罷。

    心有不甘地跟眼前這個男人糾纏了大半輩子，耗盡了一生中所有的傾慕和熱烈，可是到現在還不如一個死人的分量重。

    "放手了，不爭了？"

    顧曼深深自嘲地勾了勾角，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用盡所有的力氣將上青紫的旗袍扯下一角，滿是悲戚地開口，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勇氣："靳頤年，就是這一條子，二十歲那年，你用它換走了我的一輩子，現在我還給你，還請你下輩子換個人騙，別再找上我了。"

    顧曼聲淚俱下地將手裏的布帛揚在空中，就像是揚掉了一捧握不住的沙，抬手用力了眼淚，堅定決然地繼續說："聽白的事你這輩子都不必擔心，我們母子過得很好，他永遠也不必要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個薄寡義的父親！"

    說完，轉就走，半點兒沒有留，曼妙的姿筆且高傲，就跟來時一樣。

    直到走出靳家大門的那一刻。

    顧曼才忍不住靠在路邊的樹幹上大聲哭了起來，從靳頤年遇到戚紓藍的那一天開始，這一輩子原本就是不值得，看了大半生的眼，小心翼翼地匍匐著生活，卻還是不得安穩。

    "靳頤年，我這輩子還沒留給過你背影吧？"

    顧曼細長的手指抓著後糙的樹幹，通紅的雙眼裏滿是恨和不甘，仿佛終於做了多麽大的決定一般，自顧自喃喃地說著："這一次，我一定比你先走一步，你再也別想遇見我了！"

    靳頤年對顧曼的話是從來不會質疑的，倒不是對有多麽的信任，而是堅信沒有那個膽子跟自己作對。

    可既然不是顧曼，靳承寒又是怎麽會知道這件事的？

    英國倫敦——

    "抱歉靳總，直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關於靳太太的消息。"

    靳承寒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多次聽到這句話，他手上昨天劃破的傷口已經開始結了痂，一道又一道猙獰的盤旋在修長好看的手掌上。

    殘如，倫敦的黃昏馬上又要來了。

    "繼續找！"

    靳承寒英俊無儔的臉頰上沒有任何表，低磁的聲音已經沙啞到了極點，他正找到一海灣邊，翻湧的白浪花瘋狂衝擊著岸邊黑漆漆的礁石。

    偶爾有海鳥飛過，劃過整個天空的寧靜。

    靳承寒撂了電話就從車子裏拿出一瓶蘇打水，他擰開瓶蓋，不由分說地喝了大半瓶涼水下去，原本蒼白幹涸的薄終於恢複了一些。

    他已經兩天粒米未進，卻也半點覺不到，等到胃裏搐疼痛的時候，他就自一般再喝瓶涼水。

    讓它徹底疼到麻木。

    靳承寒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站在岸灘，大外套不知道早早就被他丟到了什麽地方，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著廣闊的海麵，黑的襯衫被海風吹得鼓囊囊的。

    "沈言渺！"

    靳承寒倏然嘶啞著聲音大聲吼道，他從前總不可一世地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可是現在，他所有的本領都派不上半點用場，隻能用這麽愚蠢且無能的方法，固執地找遍了倫敦一個又一個地方。

    ……

    "沈言渺，你跟我說說話！"

    "沈言渺，你別嚇我！"

    "沈言渺，你到底在哪裏！"

    ……

    "……靳承寒……靳承寒。"

    沈言渺約約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靳承寒的聲音，他聲嘶力竭地問跑去了哪裏，又問為什麽還不回家。

    "不是的……我沒有……"

    沈言渺下意識地了手指，一雙眼眸地闔著，隻覺得整個人都好像浮在雲朵之上，腦袋裏空空茫茫，半點兒使不出力氣。

    耳畔的聲音卻依舊沒有消失，一聲比一聲更堅決。

    靳承寒拚命扯著嗓子，他堅定不移地大聲喊："沈言渺，你聽著，你要是死了，那我就陪你一起死，到時候，我會把骨灰撒遍全倫敦，天涯海角，我一定不會再讓你走丟！"

    "沈言渺，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你……"

    說到最後。

    靳承寒幾乎已經再喊不出聲音來，他如琢如磨的臉龐上憔悴得本不像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深深的無力和絕中。

    不可以！

    不可以！

    沈言渺迫不及待地想要反駁他的話，想告訴他，沒有死，還活著，而且，就算死了，他怎麽可以也跟著一起死。

    鬧鬧怎麽辦？

    今年才三歲，沒了媽媽又沒了爸爸，要怎麽活下去。

    "靳承寒，我活著，你不可以……"

    沈言渺似有若無地輕聲囈語著，白皙的額頭上不滲出一層薄汗，俏麗的臉頰上看上去痛苦極了。

    鹹的海風，輕輕掠起白的窗幔。

    一幢白藍兩相間的洋樓，被重重椰林遮擋，悄無聲息地佇立在一出海島上。

    "老師，看上去快要醒了。"

    一道溫和和煦的男聲驀然響起，中斷了一屋子聒噪又毫無章法的鋼琴聲。

    一架黑的鋼琴就這麽擺在房間靠近窗邊的地方，跟一旁的擺滿各類藥品和理論書籍的書桌對比起來，簡直格格不到了極致。

    鋼琴麵前坐著一個形高挑的男人，他上穿著一件蒼青的衫，金蜷曲的頭發在下顯得有些稀薄。

    男人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而後語氣淡淡地開口，聽上去似乎還有一些憾失："比想象中要早一點。"

    "是的。"

    回話的依舊是那一道溫和的男聲，他上穿著一件白括的醫師袍，手裏拿著一本樣本夾，嚴肅認真地繼續說："老師研製的鎮定劑，一般人聞過後至會沉睡三天，似乎是個特例。"

    "醒了也好。"

    那個被稱做老師的人倏然掀開凳子站起來，他回眸淡淡看了一眼躺在長椅上的沈言渺，湛藍的眼眸裏緒晦不明，隻代說："你好好照顧，盡量滿足所有的要求，除了讓離開這裏，以及和外界聯係。"

    "好的老師。"

    年輕人仍然聲音和煦地點頭，他就像一臺永遠積極待機的機，隻會聽話地服從所有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