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所有變故發生後，我第一次聽渺渺提起你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看見哭。"

    貴賓休息室主臥的門被人地關上，厚重的門板隔絕了一切聲音。

    秦暖安一臉嚴肅認真地坐在靳承寒對麵的沙發上，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一字一句都說得清晰無比："什麽也不肯告訴我，就隻是一遍又一遍地說對不起，說自己罪有應得卻還連累無辜，我起初不知道是在對誰說，直到一聲又一聲喊著你的名字。"

    靳承寒一言不發地聽說著，幽深的眸暗了又暗，他倏而開口追問："那天，應該是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吧？"

    不然，明明一個人扛了那麽久，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就崩潰難過？！

    那個人不是這樣的子，就好像，如果不是他從旁人口中聽到這些事，沈言渺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承認，他們曾經的確相識相知相過。

    秦暖安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言簡意賅地說："那一天是11月12日，靳總應該比我清楚，那是什麽日子。"

    11月12日？

    靳承寒黑眸頓時輕，他薄抿線，棱角分明的側臉冷峻地繃著，他喑啞著嗓音繼續問："我的生日…………過得還好嗎？"

    問完他自己都覺得多此一舉。

    怎麽可能會好呢？

    口口聲聲認為自己罪有應得，張閉都是道歉，肯定不會好！

    "不好！"

    秦暖安連一秒鍾都沒有多想就口而出，又從包裏掏出一疊厚厚的診斷書和病例，抬手推到靳承寒麵前，冷聲說："渺渺手腕上有幾舊疤，平時一直用手表擋著，那就是你過生日，送給自己的禮。"

    秦暖安竭盡全力讓自己說得平靜，可過往恍如昨日依舊曆曆在目，不自覺地就管不住眼淚，哽咽著聲音說："為了鬧鬧，義無反顧傷了自己，為了跟你贖罪，也選了同樣的方式，靳總應該不知道，被鮮染紅的貝殼，它長什麽樣子吧？"

    靳承寒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濃眉霎時間擰起，本就沒有心思去分辨秦暖安話裏所有的指責和怪罪，隻是死死盯著麵前的一摞白紙。

    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張一張翻過麵前的紙張。

    在一大堆檢查診斷裏，最早的那一張病曆，時間顯示是他三年前生日的第二天。

    靳承寒用盡力氣著手裏那薄薄的幾頁紙，在看到紙上的診斷說明時，他眸驟然一凜，聲線不穩地問："所以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你們發現有抑鬱傾向的嗎？"

    沈言渺？

    抑鬱？

    秦暖安驀然抬手用力了一把眼淚，直到現在，還是不願意將這兩者聯係在一起，可事實就是這樣。

    從前那個微笑自信，言語果決的沈言渺，的確是真的不見了。

    "從那以後，渺渺一直堅持跟心理醫生通談，直到鬧鬧出生，才總算給的生活帶來了新的希和。"

    秦暖安沒有否定他的話，深深歎了一口氣，這才努力讓自己繼續說下去："渺渺開始重新拾起跟珠寶設計相關的一切，看上去雲淡風輕的，還總開玩笑說，如果這種況下自己還堅持當律師，可能會一窮二白。"

    "我知道珠寶設計是的夢想，但法律曾經是的全部，不得已將自己的全部都拋棄了，換是誰，應該都會舍不得吧？"

    秦暖安用的是問句，但語氣卻篤定無比。

    也的確沒有什麽好質疑的，換做是誰都會舍不得，很舍不得！

    心口似乎被什麽鈍鈍地撕扯著，疼骨髓！

    靳承寒英俊無儔的臉龐上覆著冷冷一層寒霜，他牙關咬掩飾著自己所有的心疼痛楚，眸抖著問："那現在呢，隨還帶著藥，看上去也並沒有好多？"

    "因為你出現了，又一次闖進的生命裏。"

    秦暖安沒有毫畏懼向靳承寒的目，向來心裏怎麽想，上就怎麽說："我一直都沒想明白，遇見你到底是渺渺的幸運，還是的不幸，所有的真正開心都與你有關，可是所有的傷痛你也都逃不了幹係！"

    ……

    所有的傷痛。

    他都逃不了幹係！

    靳承寒耳畔不斷地重複回響著秦暖安這一句話，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麵前這一張蒼白俏的臉頰，眼底思緒晦複雜。

    過了很久。

    沈言渺才聽見靳承寒微微沙啞的聲音，他緩緩地繼續說："所以沈言渺，這一次……我們都往反方向離開。"

    什麽反方向離開？

    沈言渺怔愣了片刻，本就聽不懂他的話，不解地啞著嗓音問："靳承寒，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靳承寒並沒有立即回答的問題，他隻是抬手牽著重新往洗麵池前走去，又將牙刷放進手心。

    接著，他才淡淡地說："意思就是，沈言渺，以後我不會再對你死纏爛打了，你也不用總是對我退避三分，我們都不會再走從前的老路，你不用害怕。"

    他不會再，不會再陷險境，不會再將上絕路！

    他會給撐一片天，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名正言順地站到他邊！

    沈言渺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淚痕未幹的臉頰上微微凝滯了須臾，這才竭盡全力扯出一抹笑意。

    都不走從前的老路，不不該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再突然出現，一次又一次擾本來就不堅定的意誌。

    是這個意思嗎？

    "你能這麽想……好的……"

    沈言渺垂眸凝視著手裏尚有餘溫的牙刷，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過去的，早就都該過去了。"

    靳承寒對於的話不置可否，他下意識地了手指，想要抬手將落在臉側的碎發勾到耳後。

    但，手掌剛剛抬到一半就生生停住。

    他薄微抿，沉聲說道："服已經讓人幫你準備好了，你先收拾一下，之後我會依言送你回去。"

    沈言渺也覺得自己現在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可能真的沒法兒見人。

    所以，沒有再拒絕，隻是輕聲說："那，麻煩你了，還有暖安，如果我沒有猜錯，昨天的事應該都是的主意吧？"

    沈言渺問完也不等他回答，就繼續自顧自地解釋："這個向來人心直口快，但是沒有什麽惡意，如果說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似乎對於自己的猜測很有自信。

    靳承寒也沒多話索就由去猜，反正估計再怎麽絞盡腦，也不會將所有事的源都放在一個三歲大的娃娃上。

    那個言之鑿鑿的小丫頭，居然是他的兒，一個跟一樣聰明，一樣可的兒！

    鬧鬧，名字也好聽。

    靳承寒不自覺就輕輕揚了揚畔，漆黑的眸底和一片，他沉沉出聲道："沒關係，你在乎的人，我都不會怎麽樣。"

    他說得很隨意，甚至都沒有加重語氣，可為什麽，聽上去就那麽像承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