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被他噎得一愣，頓了頓，立即不可理喻地反駁道："這跟錢有什麽關係，都已經三十歲的人了，在三歲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上，靳承寒，你能不能別這麽稚？！"

    "……"

    聞聲。

    靳承寒英氣的眉宇頓時凝起，他廓分明的側臉繃起，冷峻的臉霎時間難看到了極點，繼而一字一句出牙，問："三十歲怎麽了，你是在嫌我老？！"

    什麽都已經三十歲的人了？

    三十歲很老嗎，啊？！

    難道就隻有二十歲才算年輕，這個人眼裏怎麽就隻能看到這些表麵虛無的數字呢？！

    他靳承寒是什麽人，二十歲出頭就創立了自己的商業帝國，要錢有錢，要有，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居然嫌他老，竟然嫌他老？！

    "我什麽時候嫌你老了！"

    沈言渺條件反似地就去否認他的話，有些淩地皺著眉說："我的意思是，已經過去三年了，你至應該有點長進，想事不要總是跟個孩子一樣，稚不講理行不行？！"

    急著解釋，本沒有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題已經被人帶到了幾千裏以外。

    同時，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急之下都說了些什麽。

    "行啊！"

    靳承寒卻十分教地就點了點頭，那一聲幽黑的眸子裏有促狹的笑意轉瞬即逝，他繼續麵不改地請教："那不如沈小姐跟我說說，我怎麽樣想事，才能不稚？"

    "我……"

    沈言渺被他問得語結了片刻，這才繼續氣惱地說道："我懶得跟你說，朽木不可雕，你就是應該被學校勸退的第一個！"

    "既然這樣，那我就自己開一家學校，不當學生，我當老板。"

    靳承寒也不氣不惱，他慢條斯理地拿過手裏幾乎被斷的牙刷，又好了牙膏重新遞到麵前，輕笑著問："沈小姐覺得這個辦法還可行？"

    可行你個頭啊可行？！

    快看看這個厚無恥的男人，以後還會有人覺得思想品德課不重要嗎？！

    這就是偏科的下場啊！

    "話不投機半句多！"

    沈言渺強忍著一口咬死他的衝，氣狠狠地從洗麵池上跳下去，頭也不回地就往門口走去。

    清瘦的背影在晨裏，愈發單薄。

    "沈言渺，你三年前留在自己上的那兩道刀疤，我都看到了。"

    靳承寒沒有追上去攔，他隻是將手裏的牙刷重新放了回去，冷凝無比地沉然出聲："那麽長的傷疤你都舍得對自己下手，即使拚了命也要替我生下孩子，現在，不過是承認一句你我，就這麽難嗎？"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誰能相信，就是這麽一個看上去弱弱的小人，竟然能狠下心來往自己上劃出那麽深的傷口！

    席胤湛昨天跟他說明事實的時候，靳承寒有那麽一刻甚至認為是他在誇大細節，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被人連命都不要地深著。

    可事實，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擺在他麵前。

    遮在底，盤踞在上的傷痕。

    秦暖安沒什麽表冷冷放在他麵前的銀杏手鏈。

    就那麽一條細細的手鏈，勉強能推出一點小小的刀刃。

    那個時候，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和勇氣，才能在老頭子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

    聞言。

    沈言渺就好像被什麽定在了原地一樣，用盡全力氣也再邁不出一步去，雙猶如灌了鉛一般，僵地停滯著。

    三年前的一幕幕，仍舊記憶猶新。

    他的一番話就宛如深水魚雷一樣，剎那間就徹底將所有的平靜和傷痕，一起炸了個硝煙狼藉。

    為什麽還要問呢？

    沈言渺絕又無力地閉了閉眼睛，任由淚水肆意在蒼白的臉頰上劃落，用力地攥了攥掌心，艱難地出聲："……你都知道了？"

    "對，忘了的，被你騙了的，現在都知道了。"

    靳承寒沒有毫猶疑就回答道，他眸微暗，接著提步繞到麵前。

    那一雙幽黑的眸底看不清什麽緒，他抬手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嗓音蠱人心地繼續說道："沈言渺，我們既然曾經那麽相過，我就算失憶也沒有忘記你，都已經錯過三年了，難道還不夠嗎？"

    "那你要我怎麽樣呢？"

    沈言渺淚微閃地抬眸著他英俊無二的麵龐，麵前的人眉眼依舊，溫依舊，甚至如他所說的，即便是不記得從前，也意依舊。

    可他還是姓靳，這一點永遠也改變不了。

    靳老是他們怎麽也不過去的大山。

    他們曾經反抗過，也哀求過，但最後，不也還是什麽都沒有改變嗎？

    三年前，三年後，有什麽區別呢？！

    "難道你認為，我現在應該撲到你懷裏，聲淚俱下地說完對不起，再跟你保證，說我到底有多你嗎？"

    沈言渺難得不閃躲目定定地著他，聲音沙啞地一字一句說到，淚水一顆接一顆地滾落。

    心口像是什麽鈍鈍地捶上，又悶又疼！

    靳承寒無意識就在心疼的眼淚，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說著，他怎麽樣都可以，但就是看不了這個人這麽委屈，這麽難過。

    "沈言渺，我沒說你對不起我。"

    靳承寒長臂一輕輕地將攬進懷裏，就好像護著什麽易碎的珍寶一樣，他連多半分的力氣都不敢用，沉聲說："但如果你我，你至別否認。"

    淡淡的木香味兒，頓時占據所有的呼吸。

    那人上滾燙的溫度，能熨帖所有的寒涼，但也能引所有的悲傷。

    沈言渺默默地抵在他肩頭流著眼淚，隻覺得心髒被什麽生生地撕扯著，疼得幾乎站都站不穩，連著聲音也一起在抖。

    "靳承寒，一次教訓還不夠，我們難道還要死第二次嗎？"

    死第二次？

    靳承寒幽深的眸黯了又黯，他輕輕在長發的修長手指狠狠一滯，幾乎是微微切齒地，他說道："沈言渺，我跟你保證，三年前的事不會再發生，這一次，我就是拚了命也一定會護你周全！"

    又是這樣。

    拚了命。

    就算死。

    這麽久了，他連措辭都不會改一改！

    "靳承寒，我到底是該說你深，還是該說你薄呢？"

    沈言渺微微用力退出他的懷抱，抬手用力了一把眼淚，聲音哽咽激地說道："你還要我說多遍，你才能明白，我隻是想要你活著？！"

    "我要你會笑會生氣，我要一個活人靳承寒，我不需要你的承諾，哪怕你不跟我在一起，我也隻要你活著，我……唔……"

    上驀然多了一抹溫熱的。

    靳承寒想也沒有多想就低頭準確無誤地上的，以吻封緘，所有的聲嘶力竭頓時都戛然而止。

    沒有什麽浪漫，甚至沒有什麽溫的親吻，好像就隻是單純為了確定對方的存在。

    沈言渺依舊在哭，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倏而用盡全力氣將他推開，竭力地吼道："靳承寒，誰沒有誰都能活下去的，你能不能別再我了，也別再為難自己了，這三年，我們都過得很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