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認識……"
沈言渺拚命低下頭,不敢讓自己哭出聲音來,迫不及待地咬著,用力搖了搖頭,就趕倉皇地轉離開。
靳承寒這一次倒是沒有再攔下,隻是好看的眉頭依舊冷冷擰著,他也覺得自己可能是真把腦子撞壞了。
不然,怎麽會隨便一個小護士,他都會覺得一見如故呢!
檢查當然是沒有做的!
靳承寒平生從來最煩有外人在他上手腳,醫生也不行,別說他現在好端端地看不出有半點傷。
就算是真的到了流河那一天,他也未必就會把自己的命,放心地到別人手中!
所以,程子謙隻能簡單地口頭問診了幾個問題。
靳承寒很不耐煩地皺著眉頭隨口回了幾個字,他現在本就沒有什麽心思去管吃不吃飯,。
如果不是為了等席胤湛或者傅司夜出現,他怎麽可能這麽老實地呆在這個鬼地方?!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這兩個人,大概不會再有什麽人能給他真相了?!
沈言渺作輕緩地收拾著地上的碎瓷片,隻是看著他濃眉鎖的模樣,就能想象到他現在的境。
他說過的,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他不是一直都有家,他以為能給他一個家。
但是很可惜,不能!
現在他能記起的過往裏,還沒有遇見,對於那個高高在上又冷無的父親,他沒有任何羈絆和肋。
他可以永遠都是那個囂張不可一世的靳承寒!
沈言渺,放下你的自私吧,誤人誤己,你難道還能親手殺他兩次嗎?
舍不得,舍不得的!
黑漆漆的掃帚間。
沈言渺沉重地低著頭,無力地閉了閉眼睛,纖白的手指扶著門框,遮在口罩下的臉頰上淚水肆。
驀地。
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直到眨掉所有淚意,那一雙水瀲灩流轉的眸子裏,決絕堅定不可摧。
程子謙已經完了所有問診查房的流程,正安靜地站在一旁等著。
"程教授怎麽還不走,是要我親自送出門?"
靳承寒冷聲冷氣地反問道,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全是毫不掩飾的嘲諷和挑釁。
程子謙對於他的話置若罔聞,他終於覺得沈言渺有一句話真是沒有說錯,這位靳大爺,還真是稚園商?!
程子謙作稔地將水筆別進白醫師袍的口袋裏,又抬頭看了看掃帚間的方向,言簡意賅地回答:"意中人,不放心。"
聞言,靳承寒立即不以為意地冷聲笑了笑,說:"程教授還真是多慮了,我靳承寒再怎麽樣,也不至於跟一個素未謀麵的人過不去。"
"那就當,是我小人之心了。"
程子謙隻是不痛不地接了一句,他扭頭看向走出來的沈言渺,立即關切地問:"渺渺,怎麽樣,可以走了嗎?"
"……嗯。"
沈言渺輕輕地衝他點了點頭,然後又重新倒了一杯溫水,放到靳承寒手邊的桌子上,淡淡地說:"靳先生,您的水,請慢用。"
微涼的指尖,不自地輕輕抖。
"……"
靳承寒沒有回話,甚至自始至終連多餘一個眼神也沒有施舍給,那一張深邃分明的臉龐上全是陌生和疏離。
沈言渺雙眸通紅一瞬不瞬地著他的側臉,像是要把他的眉目刻進骨裏一樣,久久都不肯離去。
"好了渺渺,別怕了,靳先生況很好,一杯水而已,他不會在意。"
程子謙一語雙關,他聲音溫文,走上前虛虛環上的肩膀,手上連半點力氣都沒有用,生怕扯到肩上的傷。
沈言渺這才終於恍如隔世地清醒過來,輕輕鬆開手裏的水杯,作緩緩遲鈍地跟著程子謙往外走去。
靳承寒,這一次,可能是真的再也不見了。
往事不值得的,你隻管往前走就好,千萬別再回頭了!
記得一定要幸福啊!
別再遇到一個沈言渺的了,因為,是你所有不幸的源!
……
靳承寒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猝不及防地打了許多人的行程和計劃,比如,傅司夜就是其中之一。
他原本由於公事耽擱,可能還要再往後推幾天的倫敦之行,就這麽沒有任何防備地隻能提前了。
"大哥,聽說老三傷勢不嚴重,我先過去看看。"
私人飛機上。
傅司夜麵前的桌子上還堆著厚厚一摞文件,他抬手鬆了鬆頸間的領帶,難得懂得微地說道:"你拖家帶口地也不方便,如果有什麽事我再通知你。"
卻不料。
他這邊才剛一掛斷,下一秒,就立馬有號碼打了進來。
看著屏幕上不斷跳的名字。
傅司夜真的是立馬就一臉的生無可,他想他大概能猜到這一通電話的來意,無非就是跟三年前一樣,企圖自己一個人承擔一切。
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小火焰。"
傅司夜立即嬉皮笑臉地打趣出聲,一副浪公子模樣:"這麽著急打電話是怎麽了,是不是突然想二哥了啊?"
沈言渺直接自忽略了他的不正經,也不委婉,直接開門見山地就說:"二哥,我知道你要來倫敦了,但是,不要告訴他。"
"哇!小火焰,你跟蹤我!"
傅司夜假裝沒有聽到的話,隻是浮誇又咋咋呼呼地嚷嚷道。
說實話,這三年,這兩個人怎麽過下來的,他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裏。
三年前,瞞天過海那麽殘忍的事,他不想再答應!
"二哥!"
沈言渺知道他心裏什麽都明白,卻隻是打哈哈地想要推辭,忍不住驀然加重了聲音懇求道:"他現在很好,他不應該再遇到我,就算是我求求你!"
老三很好?
聞言,傅司夜原本嘻嘻哈哈的表一點點僵在臉上,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開口:"老三他不好,這三年來,一直都很不好。"
妻離子散?
他怎麽可能會好呢?
"小火焰,三年前你替他做了選擇,但他過得不好,三年後,你還是要這麽做嗎?"
傅司夜的聲音淡淡地,他不像靳承寒,給出的每一個問句背後都有必須去選的答案,他就單純隻是在詢問的意見。
沈言渺攥著手裏被揪破的口罩,坐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瘦弱的肩膀不輕輕地栗。
過了很久。
才哽咽著嗓音,緩緩地開口:"就算再怎麽毀人不倦,一次也該夠了,他如今好不容易什麽都不記得了……"
說著。
沈言渺用力了一把眼淚,微微揚起臉頰看向太落下的位置,竭盡全力讓自己說得平靜:"我覺得……或許這是老天在眷顧我。"
從現在起停一切,就當過去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就像重新再活了一次。
好像也好的!
傅司夜早就知道憑自己本就扭轉不了沈言渺的想法,三年前大哥和大嫂一起勸說都沒能做到的事,他又哪裏來的自信?
"我會考慮。"
傅司夜無奈隻好淡淡地應了一聲,接著他又格外鄭重地說:"但是,小火焰,我隻能保證不主跟老三提起你,但是這一次,我絕對不會阻止他任何想知道真相的行。"
關於三年前,關於沈言渺,關於鬧鬧。
這三年來。
大哥,大嫂,還有他。
他們都自私地向靳承寒瞞了太多,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幫著沈言渺抹去所有真相存在過的痕跡!
卷翹的眼睫微微了,有淚落下。
"……好,謝謝二哥。"
沈言渺沒有什麽異議就答應,如今不比三年前,現在靳承寒的生活裏,本就沒有沈言渺這麽一個人。
更遑論,遮掩什麽真相?
接下來,他會按照自己原本的人生軌跡走下去,一生無虞地走下去,不會傷,沒有疼痛,不必屈膝!
真好,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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