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胤湛卻格外認真地點了點頭，而後他立馬撥了一通電話出去，聲音淡淡地吩咐："去北奚灣，把阿寒書房裏那一對水晶豬送來醫院。"

    水晶豬？

    傅司夜還是聽得雲裏霧裏，一臉好奇和疑。

    見狀，席胤湛無奈地抿了抿跟他解釋道："上一次Abby滿月宴，沈小姐在法國買了兩隻水晶豬送給阿寒當禮。"

    隻這麽一句。

    傅司夜瞬間就頓悟了，明白了。

    在靳承寒上，不管是多麽匪夷所思的東西或者事，隻要稍微跟沈言渺沾上邊，那就都會變得很合理，很正常。

    更何況還是禮！

    席胤湛繼續輕描淡寫地說著，一張穩重英氣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好像是被人摔碎了，我前些日子剛好到了一趟北奚灣，看到阿寒又重新把它們粘在一起，就擺在他的書房裏。"

    很快，就有人片刻不敢歇地將那一對水晶小豬送到了醫院。

    傅司夜幾乎是懷著無比虔誠和拜的心，打開了那一個致的木盒子，他就是單純想看看，到底是多麽貴重的禮，居然能為老三最後堅持的信念那麽重要。

    結果剛一掀開盒子。

    傅司夜就立時瞠目結舌地傻了。

    目是兩隻滿是碎痕的水晶小豬，它們安安靜靜地躺在布上，一黑一白，看上去明明截然相反，卻莫名地般配。

    傅司夜小心翼翼地手將那兩隻水晶小豬拿了出來，生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又會重新支離破碎，隻留下一地的殘骸。

    接著，他一刻也不敢多耽擱，就連忙將那一對水晶小豬遞給了早早候在一旁的小護士。

    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在掃過小豬底座的時候。

    傅司夜忍不住蹙了蹙眉，眸瞬間變得複雜又深沉。

    手室裏。

    一室鮮紅的腥氣裏，仿若所有生命在這裏都可以被吞噬。

    護士溫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響起："靳總，您要的東西已經送到了，您可以聽見嗎？"

    "靳總？"

    "靳總？"

    ……

    靳承寒自始至終都地闔著雙眼，他好看的眼睫在蒼白的臉龐上刷下一排匝匝的影，沒有發出一句聲音，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可是，連接在他修長手指上的心電圖卻慢慢開始有了起伏。

    葉雲舍回過頭看著屏幕上不斷回升的心律波，被口罩遮去大半的臉頰上，似乎掠過一縷如釋重負地喟歎。

    下一秒，才冷靜又沉著地說了一句："病人心跳波正常，手繼續！"

    ……

    傅司夜目沉沉地看著重新關上的手室大門，他忽而不苦苦輕笑了一聲，難得十分慨地開口："大哥你別說，還真是像啊，一對是亡命豬，一對是無緣人。"

    都一樣。

    沒有什麽好下場！

    "你都看到了？"

    席胤湛對於他的話不置可否，隻是不疾不徐地反問。

    傅司夜沒有說話算是默認，倏然，他又吊兒郎當地笑了聲，無比篤定地說："老三也看到了吧，他肯定看到了，而且我敢打賭，他肯定沒有跟小火焰說實話！"

    否則，這天底下有哪一對，會傻到送這麽一對慘淡收場的擺件給自己當禮？

    就算老三願意。

    以沈言渺的子，隻怕也是絕對不會答應！

    那一隻黑的小豬是懺悔，是不由己。

    所以，它的底座上刻了一串法文：Dans ma vie, j''ai fait 2 erreurs : la première, c''est de t''avoir regardé, la deuxième, c''est de t''avoir aimé!

    我一生犯過兩個錯：第一個是看見你；第二個是上你！

    那一隻白的小豬是恨，是無可逃。

    所以，它的底座上也刻了一串法文：L''amour naît d''un regard, vit d''un baiser et meurt d''une larme.

    ，生於一個眼神、存於一個吻、逝於一滴淚。

    "這一次，你也許說得沒錯。"

    聞言，席胤湛幾不可見地微微勾了勾，他淡漠至極地出聲，說："就是不知道，阿寒是用什麽樣的謊話，才騙過了沈小姐？"

    ……

    窗明幾淨的VIP病房裏。

    沈言渺從被推出手室的那一刻起，席伊若就寸步不離地守在邊，一直小心地照料著。

    沈言渺卻很久都沒有醒過來，連醫生都說上的麻醉藥差不多應該散了，可就是一直沉沉地睡著。

    怎麽也不肯醒過來，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能值得這麽留。

    所以，久久都不肯折而回。

    沈言渺迷迷糊糊地好像過夢境看見了自己，畫麵裏的自己穿了一深米的長，腳下踩著一雙同係的平底鞋子。

    那看上去，好像是在法國的時候吧……

    夜漸濃。

    懷裏抱著兩隻水晶小豬，心滿意足地走出一家工藝品店鋪，然後笑容微漾地問向邊英俊無雙的男人。

    "靳承寒，你看，剛好一隻白的，一隻黑的，是不是很像我們？"

    "不像！"

    靳承寒幾乎想也沒有多想一秒鍾就立即出聲否決，接著，他眉頭微蹙嚴肅地說："沈言渺，這種寓意黑暗的擺件也就隻有你才會當個寶？！"

    "這怎麽就寓意黑暗了？"

    沒聽明白，並且十分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低頭看著兩隻小豬腳下的法文，自顧自地說："我一生做過兩件對的事：第一是看見你；第二是上你！"

    "，生於一個眼神，存於一個吻，永恒於一滴淚。"

    念完後，更加不能領悟他的意思了，繼續追問："這寓意哪裏黑暗了，不是浪漫聽的嗎？"

    靳承寒卻隻是眸微暗，他聲音淡淡地說："不是這個意思，沈言渺，我之前是騙你的。"

    我是騙你的！

    騙你的！

    他無關痛沒有起伏的聲音，來來回回不斷地在耳邊回放著。

    宛若魔咒一般，怎麽也揮之不去！

    然後，靳承寒霎時間就從麵前消失不見，立刻就隻剩自己一個人置黑暗當中，看不清來路，也沒有退路。

    偌大的世界空間，似乎都在麵前飛快旋轉，人心魄！

    真的害怕極了，忍不住一聲接一聲地大聲喊。

    "靳承寒，你在哪裏，你不要嚇我！"

    "靳承寒，你快出來，我再也不送豬給你了，我給你準備了新的禮，我真的有好好在幫你準備禮！"

    "靳承寒！靳承寒！"

    ……

    沈言渺不安地著纖長的眼睫，白皙的額上漸漸滲出一層薄汗，裏不停地小聲夢囈著："靳承寒……靳承寒……"

    可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地抓著的手，溫聲說一句："是我，我在。"

    怎麽辦，好像，是真的把他給弄丟了？

    微暗的燈下，沈言渺總算緩緩地張開了一雙水亮的眼眸，剎那間就有淚珠沿著蒼白的臉頰劃進鬢間。

    然後消失不見。

    席伊若見終於睜開眼睛，立刻驚喜又激地上前，溫地關切道："弟妹，你總算醒了，現在覺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