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同樣的錯誤……"

    沈言渺卻淒然一笑用力撥下他的手指，在笑，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冷決絕地反問："可是怎麽辦呢？靳承寒，不如你解釋給我，如果沒有你的吩咐，誰能遣得江遲去痛下殺手？！"

    "而且，你又要怎麽跟我說清楚，為什麽火災之前，會有那麽多你的人出現在沈家附近？！"

    江遲？！

    靳承寒一雙如墨般的眼眸頓時震愕地瞪大，別說是沈言渺，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最得力的保鏢，一把火，將他的妻子殺了滿門？！

    這是多諷刺，多不可思議的鬧劇啊！

    如果現在跟說那些人隻是他派去保護沈廷鬆的，一定半個字都不會信了吧？

    老頭子這一步棋究竟布了多久，又究竟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能連江遲都算得進去？！

    靳承寒這下總算徹底明白了自己在老頭子麵前，到底是有多麽稚可笑，他立刻慌不擇路又語無倫次地想要解釋："不是的，沈言渺，你聽我說，這一切都是……"

    "靳承寒，事到如今，你其實本不用解釋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言渺冷冷地打斷。

    孩兒畔立時詭譎又莫名地揚起一抹慘淡的笑意，就這麽定定地著他。

    靳承寒這才驀然發現，不知何時開始臉上的漸漸盡褪，更是慘白一片，一層薄汗就這麽麻麻地沾在額上。

    沈言渺忽而輕笑一聲。

    下一秒，手執起他骨節分明的手掌，往自己仍舊平坦未顯懷的小腹探去，語氣冰冷淡漠地說："靳承寒，原來你機關算盡騙我出國離開，就隻是為了讓我家破人亡啊，你為什麽啊，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啊……"

    不不慢地說出口，一字一句宛如冰刀一樣，狠狠地紮進他心尖。

    刺痛之後就立馬冰消雪融，除了滿地的鮮，什麽都不留下。

    聞言。

    靳承寒覆在小腹上的手指忍不住地發冷變涼，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倉皇和愕然不言而喻，好看的結在他頸間滾幾下，他這才輕著出聲。

    "所以呢，沈言渺，你做了什麽？"

    如果這麽認為，那麽為了報複他，又做了什麽？

    沈言渺卻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宛如開在奈何橋邊那一種絢麗又淒的花，轉頭看了看桌子上那一碗慢慢變涼的粥，一字一句緩緩地說："我？我啊，我也做了跟你一樣的事啊！"

    靳承寒隻覺得心髒驟然一，他下意識地沿著的目去，一雙幽冷的眼眸頓時了又。

    突如其來的乖順。

    莫名其妙的要求。

    粥？

    家破人亡？

    也是？

    一個令人大驚失的念頭在腦子裏一閃而過，猩紅的迅速攀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裏。

    靳承寒幾乎逃命一樣驀然飛快將自己的手掌回，下一瞬，他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吼道："什麽做你也是，沈言渺你告訴我，你都做了什麽？！"

    沈言渺似乎有些痛苦地微微蹙了蹙眉頭，下一瞬，卻依舊淡然無比地著他，輕描淡寫地說："不過就是兩片墮胎藥，都被我扔進了那個碗裏，而你，又恰好喂我吃了而已。"

    說著，仿若大仇終於得報一樣釋然地笑了笑。

    沈言渺眼睛裏滿是恨意得逞地看著他，繼續反問："靳承寒，我自知鬥不過你，但是自己殺了自己親生骨的覺，應該也不好吧？"

    "……"

    聞言，靳承寒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地震一般崩潰地坍塌凋零，他現在本不比當日在靳家老宅傷時輕鬆多，不過那一天他傷的是後背。

    而今天，他隻剩了一顆鮮淋漓的心。

    原來，沈言渺和老頭子都一樣狠心又絕！

    都一心一意要他死！

    "沈言渺，你怎麽敢？！"

    "你到底怎麽敢？！"

    "我為什麽不敢？"

    沈言渺也同樣執拗毫無畏懼地反問了回去，冷笑一聲又繼續說："靳承寒你過去有一句話說得沒錯，隻不過是一個替的孩子，我早就夠了，早就想解了！"

    靳承寒後背好不容易合好的傷口，此時此刻正一針一針地崩裂開來，迅速在他黑如墨的襯衫上洇一片。

    他卻覺不到任何一點痛。

    就是眼前這個人，曾經被他視作自己的一切，他那麽如珍如寶地將捧在心尖上，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可還是眼前這個人，可以毫不留就將他推進地獄，將他釘在十字架上，冷眼旁觀地任由他流如注。

    生不如死！

    靳承寒眼前頓時隻剩下一片紅的魔障，他渾的似乎都在一瞬間開始逆流而上，剎那間就奪走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靜。

    心裏腦裏現在就隻盤旋縈繞著一個想法，下地獄吧，就一起下地獄吧！

    卷翹的眼睫重重了，第一滴淚從眼裏落下，似乎聽見他怒氣滔天的吼聲。

    ……

    "說結婚就結婚，說離婚就離婚，沈言渺，你把我靳承寒當什麽人了？！"

    ……

    "……對不起"，沈言渺臉一片蒼白如紙，無比艱難地了，卻沒有說出任何聲音。

    靳承寒，真的對不起，從一開始就對不起啊。

    一直以來，圖謀不軌的是，別有用心的是，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

    如果不是因為，靳承寒該是全天下最肆意灑的人吧？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讓親自來了斷好了。

    第二滴淚接著劃過臉頰，眼前還是靳承寒，他眉眼含笑地向著走來。

    ……

    "沈言渺，難道從小沒人教過你，謝謝一定要當麵說才算有誠意嗎？"

    ……

    說："……對不起。"

    至於對不起什麽，都不重要。

    反正怎麽說，都是虧欠他更多。

    那些說出口的，沒說出口的謝謝和意加起來，都抵不過他為的一星半點。

    是不自量力了，本就帶不給他家和溫暖。

    第三滴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靳承寒的手背。

    眼前開始有迷霧襲來，恍惚間，好像聽到了他在耳畔堅定又鄭重的承諾。

    ……

    "沈言渺，我不知道你到底聽到了什麽，但是你隻要記住一點就好，不管是誰用什麽樣的方式說了什麽樣的話……"

    "隻要那個說話的人不是我，那就都不是我的意思，你就都不能相信，不能當真，更不能用別人的話來懲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