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盡腦,好半晌才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瞪大雙眸試探問道:“大王——在向我代行蹤?”
劉徇一愣,隨即俊僵,泛起一陣紅,連耳都未放過。
他輕咳著“唔”了聲,佯裝正經道:“我只恐你夜里等得久了,犯困要埋怨我。”
說罷,又側閉目,不再與對視,煞有介事的吩咐:“你既乏了,便好好休息吧。”
實則他也不知自己想聽到何種回應,只是突然被說穿了心思,又覺得十分沒面子。
不知為何,他總不由想起趙祐先前的那封毫不客氣的信,下意識便要將自己與之比較,似乎想證明,他也并非如當日趙祐信中所說那樣不堪。
方才故意將明日之行蹤說出,也是存著要欣喜一番的意圖。
誰知,欣喜未見,某種單純的驚異與不敢置信,倒是一點也不。
他忽然想起當日才送往邯鄲時,連要在夫君出征時擔憂祈福都不懂得,如今過了這樣久,竟還同塊榆木疙瘩似的,什麼也不懂。
這子,也不知心腸是什麼做的。
……
到得第二日,劉徇果然一早便起,匆匆穿戴洗漱,用過朝食,便出府去了。
阿姝百無聊賴下,又去尋鄧婉,二婦人在一玩鬧。
將昨日回去后,劉徇的一言一行皆告知,方說出自己的懷疑:“阿嫂,你說他為何要向我道明行蹤?”
鄧婉目中閃過一促狹與會意,輕笑著阿姝的面皮,道:“還能為何?自然是想討你歡心。”
與趙祐二個先前便看出了幾分,劉徇待阿姝并非全然無意,只是尚不明晰,而阿姝又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兒,兩人在一,不得磕磕絆絆。
可這樣強扭的姻緣,能得善終已是不易,與趙祐也無他求,只盼這二人日后能更相敬如賓才好。
眼下為豪族家主,趙祐尚能給劉徇施加些力。可假以時日,劉徇勢力愈大,趙氏再不能他眼時,阿姝便只能靠自己了。
鄧婉思忖片刻,忽然命人將在坐榻邊咿咿呀呀的昌兒抱出屋去,又將旁人都遣退,關起門來,將阿姝直往室帶。
這般行事,出幾分神,令阿姝有些不著頭腦:“阿嫂,你這是要做什麼?”
鄧婉以食指在邊比了比,示意噤聲,轉自一大箱笥中的許多間,尋出個四四方方的小木盒。
木盒只掌大小,做工尋常,未見致出挑的地方,倒是盒上掛了把金燦燦的鎖。
鄧婉自妝奩中的小屜深取出把鑰匙,拉著阿姝坐在最靠里的榻上,才親自將這木盒打開。
阿姝早已好奇不已,趕湊過眼去,只見那木盒中別無他,只有厚厚的,疊得十分齊整的帛,過背面墨跡,約可知當是幾幅丹青。
“這是何?”邊說,邊手取了一塊出來,在矮幾上攤開。
原也善繪,正想欣賞一番,可待看清那里頭畫的是什麼,卻忽然得滿面通紅,如捧烙鐵般將那塊布料又趕丟回木盒中,埋怨得瞥著鄧婉,扭扭道:“阿嫂,你——你怎會有這樣的東西……”
原來那畫上畫的不是別的,卻是一對男親的纏在一,旁邊還有寥寥數字的注解。
鄧婉也難得的面頰泛紅,將木盒朝面前推了推,認真道:“阿姝,這些皆是我出嫁前,母親悄悄塞給我的。我原該在你出嫁時,便給了你,可那時咱們都在長安,我也不好命人回來尋這等件,這才耽誤了。如今你收著,也不晚。”
阿姝跪坐著一退再退,恨不得鉆地去,垂首訥訥道:“阿嫂,我——我用不著的,都婚這樣久了,該會的,也早學會了……”
鄧婉故作肅穆的搖頭:“床笫之事,實則還有許多門道,你二個才婚一年,又聚離多,只怕才及極的一些。”
阿姝聞言,頓時有些好奇。只知那事行起來,每每都被劉徇牽引著既舒坦,又疲累,要說還有多門道,實在不知。
可到底面皮薄,雖好奇,卻也不敢再問,只抬眸眼著大嫂。
鄧婉也有些,只將木盒重又闔上,塞阿姝懷中,低聲諄諄道:“你將這些帶回去,日后好好研讀,總能用得上。”
……
黃昏時分,天漆黑,明月高懸,劉徇還未歸來。
阿姝早已梳洗好,穿了月白起居服,烏發散著,順的垂在背后。先是讀了一會兒詩,又同雀兒說了會兒話,越發覺得百無聊賴。
若是平日,定要取筆墨來繪一幅小像,可今日這念頭才出,心思便立刻飄至白日里大嫂的話上。
目不由自主朝墻角最不起眼那個箱笥去,然視線才到,又趕了回來。過了片刻,又小心翼翼看過去,再回。
如此反復數回,終是沒忍住心底的好奇,將婢子們一一遣走,自室小心翼翼取出那木盒打開,紅著臉閱覽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小像。
這一看,竟令大開眼界。
前世也曾侍奉過耿允,可在那些模糊的夢境里,并未留下太多印象。而如今嫁給劉徇,此事也多由他主導。頭回時,他雖耐心十足,到底也作急切,稍有凌,顯然無甚經驗。
二人這許多回,都是同一種態勢,似乎也從未想過旁的。直到今日,瞧見這畫中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花樣,方知大嫂今日之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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