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軍急,刻不容緩,一轉,便拋諸腦后了。”他說罷,仿佛也覺得不妥,尷尬的角,下意識又多了句保證,“下回我先給你回信,再想旁的事。”
阿姝忍不住輕哂,饒有興致的支起腦袋,雙眸因笑意而彎作兩枚月牙道:“大王要記得方才說的話。”
恍惚間想起才婚時,也曾因忍耐不住,而在他面前過些許鋒利棱角,可隨著那一路真正見識到他輕而易舉的縱人心時,深埋心底的恐懼才徹底將二人間的隔閡又加深一層。
有許久都不敢在他面前流出真正的緒,哪怕是心中氣悶,也盡力裝作順,實在忍耐不得,便努力化作傷心難過,借著他對的心愧疚才得些好。
可今日聽了大嫂的話,方知一味的退讓與妥協,似乎并不能教他認識到,也是與他一樣,是有有,有喜怒哀樂的普通人。
方才那般,是否算初戰告捷?
想不到偶爾的一點強,竟令收獲頗。
……
劉徇此番到邯鄲,不過戰勝后順路,只打算逗留三五日,是以雖然府中收到許多拜帖,他卻命人一概回絕,只與郡守孫和遞話,此地一應治理,仍循舊例便可,不必因他稍有不便。
他難得空閑,也未令公事停滯。
閉門謝客后,他便將近來冀州事務,自戰事到政務,事無大小,一一梳理,再寫作奏疏,呈與天子。其中,如冀州刺史之任命等事宜,他皆有分寸,不敢稍有逾越,十分謙恭的詢問天子之意。
他心知,此時冀州已除,先前離開司州長安時所之皇命已完大半,可他真正的實力,卻才稍有展。
此刻,他需穩住為監軍的謝進等天子耳目,繼續韜養晦,既顯出能替天子平,開疆拓土之能,又常懷忠于天子與朝廷之心,章后與耿允才會繼續暫且信任于他,任他在外領兵。
眼下,并州才擁立梁弇的叛臣薛襄,便是個絕好的機會。一旦得天子旨意,令他往并州平,他便可再擴勢力。
他將寫好的奏疏反復閱了三五遍,確定無誤,才命人送出。
將一應公務置妥當后,他才稍松了口氣,自榻上起,往院中去。
因此非信宮,他只得在阿姝寢房中理公務。阿姝無可去,一早便去尋了鄧婉。
今日秋高氣爽,正該在屋外沐著日游戲。
此刻二人好容易將昌兒送屋中,哄得睡,才躡手躡腳出屋,命人在院中置了張寬敞的矮榻,擱上幾案,并三兩樣新鮮的瓜果等,玩起投壺來。
時貴族男子皆尚武,六藝中便有一。投壺雖是日常的戲耍,卻常為衡量的途徑,只是到尋常貴族子間,便是個尋常的把戲了。
阿姝平日除了丹青外,也慣投壺、六博等消磨時,奈何技藝不,今日的手又十分不佳,未有多久,便已被鄧婉遙遙領先了去。
鄧婉諒不擅飲,便將尋常投壺的賭注自輸者飲酒改為抹一道胭脂在頰上。
短短兩下來,鄧婉面上仍潔凈如初,阿姝的右頰邊卻已被抹了四五道鮮艷的痕跡。
劉徇漫不經心步院中時,便見手中著支箭,嚴肅的蹙眉瞇眸,費力的瞄準著數丈外的壺,卻猶猶豫豫的,怎麼也不敢出手,右頰上那幾道紅痕,在璀璨日下越發替添了幾分艷的。
再觀那擺著的兩壺,鄧婉的那個里頭穩穩當當的停了數支箭,壺中與壺耳都有,而阿姝這邊,除了壺中停了兩支箭外,地上還散落了三兩支,壺耳中更是空無一,顯然正落下風。
他不由輕笑一聲,雙手背在后,立于門邊,好整以暇的等著出手。
院中二人顯然也瞧見了他的駐足。
鄧婉沖他遙遙的行了禮,便又揚了揚手中已備好的胭脂盒,對阿姝促狹道:“如何?還不手?我這的胭脂可早替你備好了。”
阿姝原就落在下風,此刻自覺在劉徇面前出了丑,不由的紅了臉,越發的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只遲遲不作。
院里還有好幾個婢子在,雀兒最是不怕的,領頭的掩笑。
赧不已,索也不投了,將箭朝榻上一丟,聲耍賴道:“我不玩兒了,橫豎技藝不佳,要輸給阿嫂。”
鄧婉一雙目自面上劃過,又轉至劉徇上,不聲的溜過一圈,面上笑意加深。
拾起阿姝丟下的箭,重又放回筒中,狀似無意道:“你也不算是輸給我,我這投壺的本事,也是你阿兄教的。想必還未有人悉心的教過你。”
阿姝親將劉徇引至榻邊,仔細替他斟上酪漿,遞上瓜果,侍候好了,才替自己拾起一塊瓜,脆生生的咬了口,兩片都瑩潤起來。
聞言不滿道:“阿兄實在偏心,怎不見從前有耐心教我這些?”
劉徇目略過張合的兩片潤澤瓣,有點心不在焉。
鄧婉搖頭輕笑:“你莫苛責他,從前他也年,哪有這樣的定與耐心,手把手的教子投壺?”
阿姝側目想了想,也絕有理。
饒是兄長再如何疼這個妹妹,到底也有過年心,哪里肯在家中教妹妹投壺?
遂不再多言。
倒是鄧婉面上笑意加深:“你若真想學,也該求大王教你。只怕你沒這樣的耐心,不愿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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