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個戴著面的微笑天使,后站著揚起鐮刀的冷笑死神。
“最妙的是引信燃出來的青煙。拍到這種照片,是天賜的時機。”小春評價。
“這張照片能競選今年的荷蘭國際新聞獎,甚至普利策獎。”
宋冉一秒鐘拿鼠標關了照片。
文件夾里還有很多照片和視頻,不敢打開,一腦地點了叉。
小夏說:“沈蓓拍的那張,素材很好,但可能太匆忙,構圖太差了。”
那是一張幾十小孩尸排排列的圖片,一個軍坐在旁邊抱頭痛哭。
小春說:“別提了,因為幾個小孩的慘狀沒打碼,那張照片發出來后差點兒被罵死……”
小秋給小春使了個眼神,后者立刻閉了。
宋冉卻察覺到一不對,不聲地上網搜了下自己拍的照片,發現微下邊被控評了,全是夸獎的話。
下午的時候,宋冉翻墻上推特,想聯系一下薩辛和幾個國外的記者朋友。卻發現留言箱被。收到無數的@評論和轉發。
隨手劃了一下,很多贊之詞,并不想看,卻意外看見一條英文@:“vulture!”(禿鷹!)
宋冉心里一。
接著,看到了更多類似的評論,中文,繁字,廣東話,英語……
“別再回中國了!你媽死了!”
“聽說這惡心的人傷回國了。”
“哪個醫院,我去送花圈。”
“別人的災難和死亡換來你的功名就,你讓我想要嘔吐!”
“以鮮和人為生,你是只禿鷹!在天空上盤旋著等待著獵死亡的禿鷹!”
還有西班牙語法語俄語意大利語德語阿拉伯語,各種語言……
不知道是出于自還是什麼,竟打開Google一條一條地翻譯,
“天啦,那個男人一看就是恐怖分子。拍照的記者為什麼不提醒孩子們!”
“在看到孩子們跑去要糖的那一瞬,這個記者一定迫切等待著下一秒炸彈炸吧!惡魔!我詛咒下地獄!”
“一想到炸那一瞬,這個記者興而期盼地摁下快門,我真希也被炸死!”
“上次拍死去小孩的也是!”
宋冉坐在電腦前,機械地翻著評論,復制粘翻譯,無數條言論像水一樣流進眼里。
也有很多人為說話為辯駁,可好像統統看不見,只是機人一樣一條一條翻著。
甚至強迫自己努力回想,幾乎產生幻覺——
在屋朝窗戶外張的那一刻,看出那個人是惡魔了嗎為什麼沒有提醒那群小孩子,他們跑開!為什麼沒看出來那個人是惡魔!
為什麼!
“冉冉!”小秋的聲音讓瞬間從噩夢里驚醒,扭頭看去,眼神恐懼。
小秋摁著的手,微笑:“下班了。回家吧。”
宋冉這才發現自己整個在抖,雙手雙腳得停不下來,像是穿著T恤坐在冰天雪地里。
扯扯角,說:“降溫了麼,覺有點兒冷。”
“我這兒有一條多的圍巾,你先系著。趕回家,再晚一點兒就更冷了。”小秋接過手里的鼠標,關掉了電腦。
下午六點,天開始黑了。
宋冉裹上小秋的圍巾,立在瑟瑟秋風里等公。這幾天眼睛有些酸痛,開車會累。
十月中下旬,秋意已深。宋冉穿了件薄和呢子大,沒穿秋,覺腳底有些冷。
等公的人都瑟在冷風中,面無表。
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什麼,回過神來才發現路燈都亮了。公車的顯示牌在黑夜里閃著紅,好像是要乘的車,上前幾步又停下,發現眼睛一花,把5看6了。
重新站回臺階上,目掃過車窗,卻猛地一怔。
忽然看見了李瓚,坐在窗邊的位置,眼睛看著前方,似乎在出神。
線昏暗,有些沒看清,不自覺手上前去,喚了聲:“阿瓚!”
深秋,公車的窗戶關得嚴實,他沒有回頭。車已啟。
怔愣兩秒,急急走上去:“李警!”
可他還是沒有回頭,車開走了。
宋冉站在冷風里著遠去的那輛車,心像是被生生撕下一塊。
一定是他沒有聽見的喊聲。
渾渾噩噩上了自己要乘的公,坐下來時,聽到了外頭人說話的聲音。原來,隔著玻璃,是聽得到外頭聲音的。
所以,一定是看錯了。
他肯定還在東國呢,還沒有回來。
宋冉回到家的時候,失魂落魄,整個人都虛了。分明沒干什麼,卻累得人都站不直,強迫自己還是得吃東西,就沖了碗泡面。
屋外秋風瑟瑟,吹滿院的樹木飄零,往里塞著泡面,不知不覺,眼淚一顆顆往里頭掉。
想起醫生說眼睛在恢復,不能哭,又趕仰起頭掉了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章是九月二十五號,寫了一個二。以及是待了快兩個月,不是整兩個月。
炸發生是次日,九月二十六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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