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當天晚上，兩家人一起坐下吃飯，卻也一共才七個人。

  沈仲磊看著不免有些心戚戚。

  「咱們沈家原本也是個大家族，誰知道了咱們這一輩，人丁竟越來越不興旺了。」

  沈三老爺聞言道：「這還不簡單，二哥再娶一位新嫂嫂，多生幾個不就是了。」

  沈仲磊瞪他一眼道：「當著孩子的面說什麼呢！」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沈三老爺笑道，「難道你新娶還能瞞著孩子們不？再說，天舒和雲蕙也都長大懂事了，肯定不會攔著二哥再娶的。」

  沈天舒越發覺得這位三叔子有趣，難怪沈老太太一提到他就頭疼，他簡直不像是沈家這樣的環境下能長出來的樣子。

  「我倒覺得，爹應該跟三叔多學學，您年紀又不大，私底下活潑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沈仲磊沒想到連兒都幫著弟弟說話，瞪眼道：「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他都多大了，還活潑？你以為是說虎子呢？」

  沈元鴻立刻鼓起腮幫子，但是礙著跟沈仲磊不悉，不敢造次。

  「爹，這您就不懂了吧。」沈天舒笑著說，「小孩子才更喜歡裝，不喜歡別人把自己當孩子對待。

  「反倒是大人，活潑一些，有心一些才更為難得。

  「別的不說，至三叔日子肯定比您過得開心。

  「爹，我們做兒的，對您的期盼，並不是您做多大的，無非就是希您健康和高興罷了。」

  沈仲磊被兒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說得有些容。

  沈三老爺則有些意外地看向沈天舒，看見沖自己眼睛，登時就掌大笑起來。

  原以為這個侄看起來冷冰冰的，子應該跟二哥差不多，沒想到竟是個這般有趣的。

  「我說不過你們倆。」沈仲磊不願繼續這個話題，轉頭問沈三老爺道，「如今眼瞅就要冬了，我尋思你們不如留在武昌府過年，等過完年，春暖花開之時再回老家。

  「不然這一路上遭罪不說，娘的子怕是也扛不住。」

  沈三老爺聞言笑道：「大哥，那你以為我為何把媳婦和兒都帶過來？

  「就算你不留我，我也是要在這兒過年的！」

  「你啊，這麼多年，子真是半點兒沒變。」沈仲磊笑著抬手點點沈三老爺，「好了，菜都上齊了，先吃飯吧。」

  吃過晚飯，沈仲磊跟沈三老爺換到書房繼續聊天去了。

  沈天舒陪著沈三夫人跟兩個孩子往住去。

  「房裡若是缺什麼短什麼，三嬸兒只管打發人來跟我說。

  「之前這後宅還有祖母幫忙一起管著，如今就剩我自己持，著實怕有什麼照顧不周的。」

  「我下午的時候外都看了看，哪有什麼不周到，我反倒覺得你這孩子真是太細心了。

  「雲芮到了你這個年紀，要是能有你一半兒會事，我可就燒高香了。」

  「娘……」沈雲芮撒地搖晃著沈三夫人的胳膊，「哪有人這麼說自家閨的。」

  沈天舒有些羨慕地看著們母的活，笑了笑沒有說話。

  沈三夫人自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輕推了一下兒的手，讓自己好生走路。

  回到住之後，沈天舒沒急著走，人拿了些料和皮過來道：「三嬸兒和妹妹，弟弟都來選一選，正好家裡準備要做冬，連帶你們的一併做了。」

  「這就不必了，我們也帶了裳來的。」沈三夫人急忙推辭。

  沈雲芮卻已經被桌上各新式的料和油水的皮給吸引住了。

  在老家雖然吃喝不愁，一年四季也能添置新裳，可到底是小地方，料和樣式都沒有武昌府這邊新鮮好看。

  「三嬸兒就別客氣了，湖廣這幾年富裕起來了。

  「如今城中流行的料。都是商販從應天府運過來的，是陪都那邊最時興的。

  「您和妹妹好生挑一挑，做幾件新裳過年穿。

  「我爹在這邊，過年不得要有些應酬，到時候大家一起去熱鬧熱鬧。」

  沈三夫人瞬間明白了沈天舒的意思。

  自己一家來到武昌府，自然比不得在老家自在。

  以沈仲磊的地位，城裡不知有多人盯著看著。

  自己一家如今出門或是赴宴，代表的已經不再是自己，而是沈仲磊的面子。

  想到這些，這才不再推辭，開始認真看起桌上的料子。

  「我看這個就很不錯，十分襯妹妹的。

  「而且妹妹雖然年紀小，但量卻不矮了，做一件短襖，配上子肯定顯得高挑好看。」

  沈雲芮見沈天舒一拿就拿到了自己最看好的那塊料，越發覺得這位大姐看著順眼了。 (5,0);

  沈雲蕙也幫著出主意道：「這塊紅的，做大氅最好，配上皮，過年穿最合適不過了。」

  沈天舒一邊幫著介紹，一邊還幫著出主意，很快就把沈三老爺一家四口人要做的新裳都給敲定下來了。

  「既然都確定好了，我們就不打擾三嬸兒和妹妹，弟弟的休息了。

  「明個兒白天人來個給你們量量尺寸，就可以開工了。」

  沈天舒帶著沈雲蕙離開之後，沈三夫人有些暈頭暈腦地看向兒，小聲問：「你大姐剛才一共敲定了幾兒裳？」

  沈雲芮表麻木地掰著手指數到：「我爹兩套棉，兩套外頭的罩，一件黑狐皮的大氅，一雙翻靴子，一雙羊皮靴……您是兩套襖，一件白狐皮的大氅，一件薄披風……」

  「好了好了別說了。」不等兒說完，沈三夫人就趕打斷道：「我怎麼覺得有點頭暈呢！」

  「說不定這就是老爺家的排場吧。」沈雲芮覺得自己心裡堵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沈三夫人見狀皺眉，將兒到邊道：「你還記得之前回來的路上，我為什麼不讓你攬著我撒麼？」

  「為什麼？」沈雲芮的確不解，平時在家裡都是經常黏著母親撒的，這還是第一次被母親推開。

  「你沒發現，你大姐看著你的眼裡都是羨慕的神麼？」

  「羨慕我？」沈雲芮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心道，沈天舒長得比自己好看，家裡比自家有錢。

  十幾歲的年紀，隨隨便便就有決定做二三十套新裳的權利，會羨慕自己？

  「你大姐尚未記事就沒了親娘，你二伯續弦的妻子對十分不好。

  「如今小小年紀還要為你二伯持後宅的大小事。

  「再看看你自己，從小就在父母邊長大，爹疼娘的，十多歲了還能賴在娘邊撒，你說你們兩個到底誰更幸福？」

  沈三夫人說完，見兒不吭聲，又問：「讓你選，你是要娘還是要隨時可以做新裳？」

  沈雲芮一下子就撲到沈三夫人的懷裡道：「娘，我要娘，我才不稀罕什麼新裳呢！」

  「現在知道了吧？娘總跟你說，不要只看別人值得你羨慕的一面，你肯定也有比別人幸福的地方。」

  「我知道了！」沈雲芮在邊挨挨蹭蹭的，「這麼說來其實大姐也可憐的。」

  「誰說不是呢！」沈三夫人點點頭道，「天舒可跟之前那個去過老家的沈雲瑤不一樣。

  「從小吃了那麼多苦，還能有如今的心，實在是很不容易。」

  這邊沈天舒跟沈雲蕙從沈三老爺家住的院子出來。

  沈雲蕙這才小聲道：「大姐，你覺得雲芮妹妹人怎麼樣啊？我怎麼覺得開始的時候高興，後來反倒不怎麼高興了？」

  「老家的日子過得自然比不得咱們這裡，就算每年能做新裳，也不可能一下子做這麼多。

  「雲芮年紀還小，心不定，看到之後心裡不舒服也是正常。」

  沈雲蕙聽了這話卻忍不住委屈道：「明明是爹說讓多給三叔家做幾套裳的，咱們自己也沒那麼多新裳啊！」

  「你都多大了，怎麼還跟孩子計較？」沈天舒失笑道，「放心吧，三叔三嬸兒都是明事理的人，他們教出來的孩子也錯不到哪兒去！」

  「希是這樣吧，要是再來個二姐姐那樣的，我可不住。」沈雲蕙小聲嘟囔著。

  沈天舒見狀，手氣鼓鼓的臉蛋兒道：「又瞎嘀咕什麼呢？放心，你看上的那塊銀狐皮，我特意人給你留出來了。

  「到時候|春蘭親自給你做個大氅，肯定比別人的都好看。」

  「真的？」沈雲蕙聞言這才高興起來，撲上來摟住沈天舒道，「大姐，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倆各自回房之後，沈三老爺才跟沈仲磊聊完，回到住。

  一進屋就見兒子已經躺在一邊呼呼大睡了，媳婦和兒還在扯著各種料子東看西看。

  「二哥也真是，我都說只要跟天舒和雲蕙一樣就行，怎麼還是弄了這麼多。」

  沈雲芮聞言怔愣了一下，問：「大姐姐和三姐姐們沒有這麼多新裳麼？」

  「你以為你二伯開銀礦啊？誰家有錢一換季就做這麼多裳！」沈三老爺道，「東西你們先放著別，明天我得找大哥好生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