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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裡的幾個人,都是些職位不高的小吏。
雖然邀來參加宴席,卻只是無關痛的小人,本也沒有到錢泊鑫面前臉的機會,所以乾脆便端了些酒菜,到沒什麼人的亭子這裡喝酒聊天。
他們不知道假山後面還別有天,還在為自己找到個對周圍一覽無餘、可以放心喝酒說話的地方而得意呢,誰知竟被厲子安撞了個正著。
「世、世子爺……」幾個人在厲子安面前,全都了鵪鶉,哪裡還有剛才說人閒話時那得意忘形的樣子。
「背後妄議上,還聊得高興是吧?」
幾個人撲通通都跪了下去。
「世子爺,我們幾個喝多了胡說八道的,污了您的耳朵。」
「求世子爺饒過我們這回,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厲子安擺擺手道:「若是再讓我聽到這些話,我便把你們給沈大人置。」
幾個人聞言面面相覷,臉上都出苦。
他們只能管得住自己今後不再說了,哪裡管得住其他人的啊!
「怎麼,如今城裡很多人這樣說?」厲子安挑眉問。
「這……」其中一人急忙往外甩鍋道,「其實小的哪裡知道這些,都是從別人那邊聽來的。
「外面現在各種傳言五花八門,說什麼的都有。」
厲子安最近的關注點都放在先帝的旨上頭,的確沒怎麼注意沈家這邊的況,聞言微微皺眉,擺手把幾個人打發了下去。
「謝延!」待到周圍沒有人了,厲子安才輕喚一聲。
謝延直接從假山旁邊的樹上翻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在厲子安邊。
「城裡如今是個什麼況。」厲子安皺眉道,「之前不是說沈大人已經採取了一些措施麼?
「你人去查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故意散布這些消息。」
謝延領命而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厲子安起走下假山,回到了設宴的主院。
錢泊鑫此時喝得微醺,抬頭正看見厲子安穿過月亮門往裡走,立刻招呼道:「世子爺,您這是上哪兒去了?該不會是為了躲酒特意避出去了吧?」
「出去更罷了。」厲子安說著回到席上,卻沒有坐在錢泊鑫邊,而是來到沈仲磊的邊。
沈仲磊邊坐著的本是武昌府同知施廣平。
他正一邊喝酒一邊吃著葡萄,誰知厲子安卻偏偏站在了他的面前不走了。
好在施廣平還不算笨,雖然厲子安沒說話,他還是很快領會了他的意思,起道:「下不勝酒力,暫去更,抱歉抱歉。」
施廣平一離開位置,厲子安便直接坐了下來。
侍們忙上前將施廣平用過的桌子抬下去,換了一張乾淨的,重新為厲子安擺上了酒菜和水果。
看著厲子安就這樣取代了施廣平坐在自己邊,沈仲磊也有點迷糊,不知道厲子安想要做什麼。
「沈大人,乾杯!」厲子安說著端起酒盅,跟沈仲磊了個杯。
其實本不用他特意做什麼,只需他坐在沈仲磊邊,就已經向眾人傳遞出了足夠的信號。
能來赴宴的,哪個不是人兒。
厲子安對錢泊鑫都沒有這般熱絡。
他不僅坐在沈仲磊的邊,而且主提酒,跟他杯的時候,兩個人的杯口幾乎是平齊的。
「我以前竟不知道,沈大人跟世子爺的關係竟然這樣好?」
「是啊,之前也沒見兩個人有過什麼太多集。
「我看還是咱們的消息不夠準確啊!」
沈仲磊之前早已習慣跟瑞親王府保持距離,厲子安突如其來的示好,弄得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兩杯酒下肚之後,他很快便想開了。
當初不許他跟瑞親王府走得太近,不過是沈老太太自己的私心罷了。
而他自己覺得能在武昌府做個知府就知足的。
尤其這兩年京中的形式一年不如一年,通過這幾個月收到趙衢從京中的來信,字裡行間也能看出些許他對回京任職的後悔。
更何況如今世子爺跟自家兒兩相悅,明年年初可能就要登門提親了。
早晚都是要被捆在瑞親王府這艘船上,又何必還要故意做出避嫌的模樣。
想通了這點之後,沈仲磊立刻放鬆了許多,跟厲子安推杯換盞,竟是越聊越投契。
雖說剛開始還有厲子安有意的迎合在,但是聊到後面,他發現沈仲磊其實真的是個很有想法,並且真心實意想為百姓做點實事的人。
厲子安端起酒盅,沖沈仲磊道:「之前一直沒有機會與沈大人深談,實在憾。
「今日了解下來才發現,沈大人有許多想法和見解都與家父相似。 (5,0);
「如果家父沒有傷的話,想必會跟沈大人十分投契。」
錢泊鑫坐在沈仲磊的右手邊,聽到這話,驚訝地扭頭朝厲子安的方向看過去。
他從京城來之前就有做過了解,而匯總上來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他,瑞親王的病是厲子安的死,除非你是當真想要激怒他,否則千萬不要提起,哪怕只是客套的問候關心也不要。
可他剛剛聽到了什麼,厲子安竟然自己主提起了瑞親王,而且用的還是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
錢泊鑫起道:「大家先喝著,我去更,去去就來。」
侍聞言忙過來引路,帶他來到旁邊院的一間房門口。
錢泊鑫自己進去,不一會兒放水結束出來,洗乾淨手,又順便洗了把臉,出來被風一吹,立刻神抖擻起來。
他覺得自己此時腦子轉得飛快,厲子安之所以會是這樣的態度,該不會是瑞親王的病有了什麼起吧?
應該不會吧?
錢泊鑫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思及自己來到武昌府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包括劉旭琨的失蹤等等。
所有零七八碎的線索,卻又似乎都在指向同一個結果。
一個讓他不敢相信,卻又無法將其徹底排除的結果。
「來人。」錢泊鑫想了又想,最後還是人道,「哪裡有筆墨紙硯,我突然有點東西要寫。」
像這樣專門用來租給別人辦宴席的園子,不得要承接一些詩會,這些東西都是常備的。
所以聽到他要筆墨紙硯,侍也毫不覺奇怪,直接將人帶到一間書房門口,開門請他。
「錢大人,房中的筆墨紙硯您隨意取用,奴婢就在門外,您有什麼需要隨時奴婢便是。」
「恩!」錢泊鑫十分滿意地進屋。
武昌府雖然的確比不上京城繁華,但還是頗為富庶的。
別的不說,從這些專門研究吃喝玩樂的人上,就能看出不問題。
只有百姓富庶,有錢人多,大家生活安逸,才會讓如四司六局這般的行當越來越紅火,做得也越來越細緻微。
錢泊鑫走到桌邊,將腦子裡那些七八糟的思緒揮散,取了紙筆,飛快地寫了封信。
待信上的自己幹了自後,他將其折起來,給小廝道:「把信送回京城。」
他還是不忍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不過雖然喝了酒,他還是殘留了最後一理智,並沒有人將信直接送宮中,而是吩咐送回錢府,由幕僚們分析清楚之後再伺機而。
錢泊鑫離開半天才回到席上,一眼就看見厲子安還在跟沈仲磊聊著什麼。
兩個人或多或都有了些醉態,眼睛卻都出奇地閃亮,能看出來是當真聊得高興。
錢泊鑫不理解,他倆怎麼會有那麼多話可說?
沈仲磊自己也有些難以置信。
他以前雖然已經跟厲子安接過很多次了,但其實對他的了解並不深。
而且雖然外界一直都傳厲子安是天縱奇才,年紀輕輕就挑起了整個兒湖廣的重擔,並且做得並不比瑞親王在世的時候差。
但沈仲磊其實都是聽一半信三分。
他覺得在瑞親王昏迷不醒之後,湖廣之所以沒有套,甚至這幾年還在穩中有升,肯定不是厲子安一人的功勞,絕大部分還是該記在瑞親王府的屬上。
厲子安起到的,也就是個穩定人心的作用,最多再加上一個知人善用,不胡指揮。
而且雖然他貴為親王世子,面對一個即將把自己如花似玉兒拐走的男人,沈仲磊心裡還是難免生出老父親的憂思。
除了份之外,這小子當真能配得上我的寶貝兒麼?
所以今天在喝了幾杯酒之後,沈仲磊終於按捺不住一顆獨屬老父親的心,竟大著膽子考教起厲子安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厲子安竟然都能對答如流,而且與他的想法竟有八九相似。
於是開始還是考校,後來卻是真的聊開心了。
兩個人一邊聊一邊推杯換盞,最後竟雙雙醉倒在宴席上。
瑞親王府的人不僅將厲子安帶了回去,還特意派人將沈仲磊護送回到沈府。
沈天舒知道沈仲磊今日在外面酒宴,所以早就下人準備了洗澡水和醒酒湯。
卻著實沒想到,人竟是酩酊大醉地被送回家的。
「爹怎麼喝了這麼多?被人灌酒了麼?」沈天舒皺眉,沈仲磊素來都有分寸,今天這是怎麼了?
「灌酒倒是沒有,老爺是跟世子爺聊天聊得太高興了,所以兩個人都醉倒了。」
沈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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