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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天舒在外間剛將幾味藥一一寫下，季含薇就從屋裡出來了。

  走到沈天舒旁，看向筆下的容，笑著問：「潼娘子開的是什麼藥？」

  沈天舒被弄得一愣，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前世剛開始行醫的時候，一直跟在祖父旁。

  以姜濉的名氣，所有人能請到他，可以說都是恭恭敬敬的，本不敢有這樣無禮的行為。

  待到後來自己名之後，才開始獨自行醫，有姜家做後盾，加上後來皇上親封的郡主名號，更是不敢有人這樣冒失。

  沈天舒寫好最後一味藥，放下筆，將藥箋給高秀兒落印，自己則一臉疑地看向郭大老爺，等待一個解釋。

  郭大老爺也沒想到季含薇會這樣唐突，急忙幫二人介紹道：「潼娘子，這位是季含薇季大夫，湖廣名醫元心凝的高徒，是被我家老四從長沙府請過來為母親看病的，剛剛您進屋診脈的時候剛到府上。

  「季大夫，這位便是剛才跟您提起過的潼娘子。」

  季含薇為大夫，看人自然與旁人不同。

  雖然沈天舒戴著面，但是據的形舉止和聲音，季含薇還是一眼就看出應該頗為年，至不會超過二十歲。

  季含薇原本就對永州府這位異軍突起的潼娘子有些不以為然。

  說句不好聽的話，湖廣這麼大，這種突然名聲大噪然後出來騙錢的神名醫，每年說也得有那麼幾個。

  若是一年到頭一個都沒有，反倒還是個奇事兒了。

  別的暫且不說，先從年紀上頭，季含薇就已經認定潼娘子是有人造勢推出來騙錢的「神醫」了。

  沈天舒得知季含薇的份之後，微微蹙眉。

  前世跟元心凝不僅認識，二人還是忘年之。

  元心凝是一位十分寬宥開明的長者，從脾氣秉上，倒與姜濉有幾分接近，從不會憑著自己的名聲而小瞧別人，更不會仗著自己經驗富而小瞧任何一種病癥。

  只可惜這位「高徒」，似乎並沒有學到這種優良的作風。

  沈天舒剛才雖然在專心查看藥房，思考用藥，並沒有看到季含薇。

  但是從東隔間出來直到現在，也並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也就只夠診脈和簡單幾句詢問。

  郭大老爺既然說季含薇才剛到，就說明之前並未接過郭老夫人，剛剛就是首次問診，居然這般草草了事。

  二人心中同時都對對方頗有微詞，但是誰也沒有明顯地表出來。

  季含薇因為看出沈天舒的年輕，說話間忍不住就帶出了為前輩的姿態道：「我看潼娘子開的藥里有細辛、乾薑？難道你沒看了=前面兩位大夫的藥方麼？前醫用清潤之品，尚且不能解老夫人咽中乾燥，何況用溫藥？」

  「季大夫。」沈天舒站直子，看向季含薇，「令師乃湖廣名醫，醫好，醫品更佳，難道就沒有教過你杏林中的規矩麼？」

  季含薇沒想到沈天舒會是這樣的反應，聞言先是難以置信地一愣，隨即面帶怒容看向沈天舒問：「我好聲好氣與你探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聲不響走過來看別人開的藥方，然後憑空臆斷，指指點點，難道這些也都是元大夫教的麼？」

  季含薇的臉騰地漲紅起來。

  其實平時也絕非是這般行事的，但是因為看出沈天舒年，幾乎跟兒年紀相仿，所以行事上難免就沒有把沈天舒當做與自己平等的大夫來對待。

  此時當著郭家幾位老爺，還有自己兩個藥的面被沈天舒直接支出，讓窘的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卻聽沈天舒接著又道：「既然季大夫想跟我探討，那我便先說上一說，若有不對，還請您指正。

  「咱們先說老夫人的病癥，我認為並非前醫所診之浮火或是肝氣，不知季大夫可否同意？」

  「這是自然，如果診斷無誤，早該有所好轉，此時也不用請你我再來了。」季含薇此時語氣也不復剛才的溫和。

  「好，那我認為老夫人為寒飲邪，寒飲邪氣留滯中隔上，所以才會膈脹痛，運化失常，渾腫脹。

  「而飲本為寒，遇寒則聚，得溫則行，所以前醫用清潤之品，非但不能化解，反倒還會加重病。

  「金匱要略中有言，病痰飲者，當以溫藥和之，不知有何不妥，還季大夫指點。」

  季含薇之前只以為沈天舒是被人捧出來當出頭鳥的騙子，沒想到還真有幾分能耐。

  看向沈天舒旁，只有一個看著十幾歲的小丫頭，也不像是個能夠從旁指點的高手。

  季含薇微微皺眉道：「小小年紀口氣倒是不小，還說什麼當以溫藥和之，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麼就用？」

  郭大老爺一看兩個人已經開始出火氣，趕想要上前開口勸阻。

  但是還不等他開口，沈天舒就已經純屬無比地說了起來。 (5,0);

  「溫藥和之，說的便是溫化水飲，振氣，當為治本之法則，應參以行、消、開、導之法。

  「而在這句話中，溫並非重點，和才是要素，溫之不可太過，應以調和為本。

  「雖然其中涉及方劑很多，且有大、小、急、緩、奇、偶、復之別，但皆未出『溫藥和之』之例。

  「而我據郭老夫人痰飲之病，藥方中用了細辛、乾薑和五味子。

  「細辛是經表藥，能夠疏腠散寒，通化飲。乾薑不僅能夠溫肺散寒以祛飲，還能溫脾燥以化痰。

  「而五味子，一則斂肺腎固，降逆止咳，二則養生津益肺氣，還可防姜、辛過散之弊。

  「三藥合用，一散一斂，一走一守，相須相制，散不耗正，斂不礙邪，利肺之開合，有溫化痰飲、斂肺止咳之功。

  「姜神醫的一本醫書中曾專門總結過這類病癥，並且歸納為一句話——若要痰飲除，要用姜味辛。

  「不知我這樣說明，可否能解季大夫心中之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