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賀勘的事兒,藍夫人并不想這麼上心,可是賀老爺代過,這件事要著,事關家里以后的前途。如今鬧出來了,不想來也得來看看,怎麼說也是一家的夫人。
下人送上茶水,銀嬤嬤一個眼神,帶著人出了屋去,只留下孟元元與藍夫人。
見此,孟元元心中明了,藍夫人這一趟并非探什麼病,而是目的在。
當下,也不言語,就靜靜站在一邊。高門大戶是非多,規矩重,與人見面都得存著幾分心思。
“元娘今年多大?”藍夫人先開了口,笑問道。
“十七。”聲音清淺,如山間暖泉緩緩流淌。
藍夫人點頭,不由慨一聲:“真是好年紀。”
兩人一問一答的客套了幾句,順便提及老太爺的壽辰,希秦淑慧好起來,屆時一般同齡的姑娘可以一起玩耍。
“秦家兩老走了,這樣的事沒辦法,生老病死,”藍夫人抿了口茶,垂下眼簾盯著茶湯,“以后,你們安心住下就好。”
茶氣氤氳,孟元元看不清藍夫人的神,可這話的意思,明白是讓們住下。
“夫人掛心,”語氣一頓,垂眸看著眼前的地磚,“我不會在府中待太久。”
“什麼?”藍夫人臉上微詫,手里捧著茶盞,盯著面前子皺了下眉,“你,是不是怪我將你安排在這兒?”
孟元元搖頭:“不是。”
“元娘,你不知道管制一個家得廢多心思。當初你們過來的倉促,難免有些地方顧不上,不是刻意冷落你,其實我心里一直記掛著的。”藍夫人輕嘆一聲,隨后把茶盞往小幾上一擱,“這趟過來,也是想安排下,問你何時搬去大公子院中。”
搬去賀勘院中?孟元元一怔。
藍夫人見不說話,接著又道:“咱家中規矩多,你和大公子到底是在紅河縣親。你想想,家中老太爺、老爺那邊,還有族里的各個長輩,都得知曉罷?一來二去的都是花功夫。畢竟當初大公子是一人回來,都不知道他曾娶過妻。”
一番話下來,孟元元心中琢磨著。擺出這麼多理由,最終無非還是不認。
至于說什麼讓搬去賀勘院子,不管是不是藍夫人的試探,但是有一點很明確,搬過去的,同樣沒有名分。
“夫人,”孟元元看去塌上的人,淡淡一笑,“公子事忙,亦要準備明年春闈,元娘不宜過去打攪。淑慧與我一起慣了,我在這邊照顧罷。”
去什麼賀勘院中?攀什麼士族高門?連賀大公子的院門朝南還是朝北,都不想知道。
清清淡淡的一聲婉拒,是藍夫人沒想到的。高墻各的事兒見多了,原以為面前的孟元元會梨花帶雨,扮做弱博同,畢竟人是真長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男人們最喜歡的那種。
只是不知這聲拒絕,到底是不是真?
“這樣,”藍夫人貌似低眉思忖,須臾抬頭,道,“我與大公子提過此事,若不然你去問問他,到底是你倆的事。”
事做到這兒也就行了,左右就是試探罷了。如此看著,似乎這一對兒小夫妻并不和諧,提及對方時的眼神就能看出。
藍夫人離開了輕云苑,坐了這會子功夫,那盞茶還是滿滿的,并不見淺。
東間有了靜。
孟元元進去,就看見秦淑慧醒來。
“嫂嫂,剛剛誰來了?”小姑娘想撐著起,奈何上沒有力氣。
孟元元過去,幫著將人扶起,后塞了個頭枕去給秦淑慧靠背:“藍夫人,過來看看你。讓你快好起來,還有老太爺壽宴要去呢。”
“壽宴?”秦淑慧皺皺眉,有些不安道,“若不能好起來,是不是就錯過了?”
聽著人話語中的淡淡張,孟元元笑道:“你是吃壞肚子,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說起這次吃壞東西導致的中毒,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偏偏就是這麼巧,吃了鹿和倭瓜,院兒里三個伺候的人,都疏忽了嗎?還有后面,鬧的靜如此大,直接將藏的給推了出來,所有人知道了賀勘當初在紅河縣娶的妻子。
秦家是普通人家,不說多富貴,但也吃穿不愁。從小的環境不同,今日也算見識到了藍夫人,秦淑慧以后能否學會高門中的那一套生存之道,孟元元有些不確定。秦老太臨終時的話語猶在耳邊,攥的手,將秦淑慧托,點頭應下,老人才閉了眼睛。
“淑慧,”孟元元站去人后,手里著一柄桃木梳,“你喜歡賀家嗎?”
秦淑慧揚起臉,眼中似乎有些迷茫:“可是,我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二哥在這里。”
孟元元抓上一縷發,幫著梳理:“要是嫂嫂離開,一年后來接你,好不好?”
“你去哪兒?”秦淑慧張起來,轉的時候扯疼了頭發,皺了一張小臉兒,“嫂嫂你別走。”
一雙小手抓上孟元元的手腕,手中梳子差點兒掉落。
要走的,還有一件事要做,一定要走。
。
冬夜漫長而冰冷,高懸的燈籠一直延到游廊盡頭,將這方道路映亮。
賀勘一整個白天都在外面,夜才回到府中。老太爺有意的栽培,寄希于這個長孫有一番作為,所以除了明年的春闈,也會安排些別的事讓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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