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502.敗（一更）

幽暗的牢房裡，秦玥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面前過刑，模糊的四個男人，冷聲問：“把你們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宋鵬哪天去找的你們，跟你們說了什麼，一字不差，告訴我！否則，我一定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伍縣令就坐在秦玥後，面前擺了張桌子，放著紙筆。秦玥審案，他充當了師爺的角，記錄口供。

“那天，宋鵬頭一回找過去，提殺人的事。”錢勇開口，說了個日子。

秦玥眼眸微瞇。在宋鵬去找錢勇的前一天，快夜的時候，馬明匆匆忙忙去了青山村，秦玥在門口上他。

當時，馬明是去找宋思清的，說跟宋月芝拌賭氣，離家出走，大半天不見人影。姚瑤還讓秦玥騎馬跟著馬明到鎮上去了一趟，看看況。但秦玥到馬家的時候，就聽馬麗紅說，宋思清已經回來了，在醉仙樓吃了兩頓飯，坐了一下午。

宋思清跟宋月芝吵架，這很正常。但那不是吵得最厲害的一次，卻似乎是宋思清第一次離家出走。

第二天，的本家堂兄宋鵬，就去找了錢勇四人，買兇殺人。

是巧合嗎？秦玥不信。

“宋鵬當時給了我們二百兩，說讓十五那天，在金源縣到清源縣中間找個地方，把馬耀祖殺了。”

“我問宋鵬，他怎麼知道馬耀祖那天一定會出門？他不肯說。”

“他一直靠他媳婦兒賣皮過活，賺的錢不夠他花天酒地的。突然一下子拿出二百兩，我們都問他，這生意是誰給的，因為他跟那馬耀祖看著也不像有仇的。”

“宋鵬死活不肯說，一直說雇主要求保，他要是說了，出了什麼岔子，就麻煩了。”

“我們想著，知道的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有錢賺就行。”

“我們以前沒殺過人，但這兩年，實在是手頭。”

“結果，就過了一天，宋鵬又急吼吼地跑過來找我們，說事有變化，要提前手。”

“而且他說這回要殺兩個人，把馬家那對父子都做掉。”

“宋鵬主說，事之後，再給我們三百兩。”

“我們都猜著，那雇主給宋鵬的，說得有一千兩。他自己留了大頭，還不肯跟我們說雇主是誰，怕是還存了別的心思。”

“沒想到，我們手那天晚上，宋鵬被他的婆娘用老鼠藥毒死了！那個人卷錢跑了，肯定什麼都知道！”

“對，眉娘肯定知道雇宋鵬殺人的是誰！他們是兩口子！眉娘被宋鵬折磨這麼多年，膽子小得很，這回竟然把宋鵬毒死卷錢跑了，說不定就是那個雇主慫恿的！借刀殺人！宋鵬一死，眉娘跑沒影兒，誰也查不到雇主頭上去了！”錢勇低著頭說。

他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來了，宋鵬口中那個神的雇主，肯定跟他的死不了乾系！要不然怎能這麼巧？！他們對眉娘可不陌生，都知道眉娘這幾年被折磨什麼樣，眉娘要是自己能有這骨氣和膽子，早把宋鵬給殺了，為什麼非要等到那天？

“就是！老大說的對！宋鵬肯定是那個雇主跟眉娘聯手害死的！說不定……說不定眉娘也被滅口了！”

四個男人都是道上混的，什麼都乾過。昨夜見到差，他們拚了命地想逃走，因為他們心裡都清楚，那就是他們唯一的活路！一旦被抓到，上的命案，絕對死路一條！

四個人也沒抵抗多久，因為伍縣令昨夜就派了人去他們在金源縣的住搜查，搶來的皮貨還藏在錢勇家的地窖裡，到時候，人贓並獲。他們再，不承認，只會更多的苦，沒有意義了。

見識過秦玥的手段之後，四個人都被打怕了，把他們知道的事全都說了出來，隻為點苦。

秦玥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有數了。

太多的巧合。

宋鵬是宋思清的堂兄，早就認識，而且宋鵬家跟馬明家離得不遠，就隔了一條巷子。

宋思清離家出走半天，宋鵬第二天就去雇兇殺馬耀祖。

原定的時間是十五。每個月十五，馬明會去金水鎮給馬家二老送孝敬銀子，想要換馬耀祖去，對宋思清來說，太容易了。

馬明和馬耀祖定下要去金水鎮拉皮貨，馬耀祖肯定會提前跟宋思清說。

照理來說，馬明生意上的事，除了他家裡人和鋪子裡的活計之外，外人不會知道。但宋鵬也很快得知，又通知錢勇四人改了時間。

這些巧合，湊到一起，就本不是巧合，而是真相。一切，都是宋思清的主意。

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想要殺人，能找到的，就是同村那個為了錢什麼都肯乾的本家堂兄。

故意跟宋月芝吵架，得到了一個“離家出走”的機會，出錢雇傭宋鵬。

第二天又得知馬明和馬耀祖父子要提前去金水鎮，再次通知宋鵬，改時間，殺兩人。

眉娘突然殺掉宋鵬逃走，秦玥懷疑，這中間也有宋思清的事。宋思清想必不願意被宋鵬那種人威脅，麻煩是無窮無盡的，只有宋鵬死了才乾淨。而宋思清不必自己手，恨不得宋鵬早死的眉娘就是個最好的人選。

宋鵬死了，眉娘跑了，抓到錢勇四個人，也查不到宋思清上。

這個人，其心之毒，讓秦玥都覺得意外。就算宋思清恨馬耀祖，可馬明何其無辜？馬明對宋思清，掏心掏肺，當親兒一樣！

“王爺？王爺？”伍縣令見秦玥在思考，了他兩聲。

“嗯。”秦玥站了起來，看著面前的錢勇四人說，“該怎麼置就怎麼置。”

“是。這四個犯人的口供下都記錄下來了，下會加大人手，早點找到那個眉娘，把背後的真兇找出來！”伍縣令說。

伍縣令並不了解馬明一家部的關系，也不知道宋思清跟馬耀祖之前發生過什麼，本沒有懷疑過這是自家人的手。

秦玥也沒多說，隻對伍縣令說，等找到了眉娘，立刻派人通知他。

“是，王爺放心！”伍縣令點頭。

秦玥策馬離開縣衙，發現縣衙旁邊原本長風鏢局的那塊地，又有了一家新的鏢局。

秦玥聽秦非白說過當初在容城的事，這應該就是從容城過來的那幾個人開的鏢局。

秦玥到鏢局門口，抬頭看了一眼，平安鏢局，名字不錯。

秦玥在鏢局門口下馬，立刻有人迎了上來：“這位公子，有鏢要托？”

是認識秦非白的小鄭，但他不認識秦玥，只是覺得秦玥長得很好看，很貴氣，還有點面善。

不遠一個高大威猛，留著八字胡的男人走了過來，小鄭吆喝了一聲：“老大，來生意了！”

八字胡，名丁猛的男人，就是當初在容城跟隨秦非白數日，後來得了秦非白的資助，帶著四個兄弟來清水鎮開鏢局那個。

八字胡定睛一看，看清秦玥的容貌，神一震，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來，九十度躬，行了個大禮：“參見安王爺！”

小鄭傻了！安王爺？那豈不是……

小鄭連忙跟著八字胡一起，對秦玥行禮。秦非白可是他們的恩人，當初給了他們一筆錢，還說了這個地方，到這兒之後，林頌賢曾來找過，專門幫他們跟原先長風鏢局的客戶牽線搭橋，如今生意很不錯，他們也都過上了好日子。

“不必多禮。”秦玥神淡淡地說，“正好路過，有點事，想請你們幫個忙。”

“王爺快請！小鄭，倒茶去！”八字胡連忙招呼著秦玥進了前廳。

“不知王爺有什麼吩咐？”八字胡問。

“幫我往京城送封信。”秦玥說。

“沒問題！”八字胡點頭。

“借用一下紙筆。”秦玥說。

八字胡連忙取了筆墨紙硯過來，恭敬地站在一邊兒，等秦玥寫信。

秦玥的信，是寫給宋思明的。

雖然如今還沒找到眉娘，但有些事，已經很明顯了，不需要更多的證據，因為只有那一種可能能把事說通，那就是事實。

秦玥本不想管宋思清的事，但如今事鬧得這麼大，一旦伍縣令抓到眉娘，一定會把宋思清供出來，到時候，伍縣令不得要去請示秦玥和姚瑤該怎麼辦，因為他不敢直接殺一個二品大員的妹妹，安王妃的表姐。

但這件事，秦玥和姚瑤做不了決定，也不想做這個決定。說到底，這是馬家跟宋家的事，死的是馬明的兒子，秦玥和姚瑤是姚家人。讓宋思明理這件事，他跟馬明來決定，到底如何置宋思清。

律法歸律法，但這種事，若是馬家人願意讓宋思清活著，秦玥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為馬耀祖的死，跟外人沒關系，秦玥和姚瑤就是外人。

秦玥很快寫好了一封信，把該告訴宋思明的事，都在信中說了，然後把信裝進信封，封好，遞給八字胡。

小鄭這會兒才端著熱茶送過來，秦玥接了茶水，說了一聲謝謝，一飲而盡，放下茶杯，對八字胡說：“這封信，很急，希盡快送去京城，給宋大人。”

信封上面寫著宋思明的名字，八字胡聽說過，是姚瑤的表兄。

“是，王爺放心，小的親自跑一趟。”八字胡神鄭重。

“鏢銀改日再付。”秦玥出來沒帶多錢。

八字胡連連擺手：“王爺別跟咱們客氣，我們能有今天，都是托了令尊秦大將軍的福氣。王爺日後有什麼事，隨時吩咐。”

“辛苦，告辭。”秦玥話落，起就走了。

丁猛讓人備馬，帶著兩個兄弟，一起快馬加鞭往京城趕去。

秦玥策馬回到清水鎮的時候，已經快正午了。

他到醉仙樓去，讓打包一些菜，順便問了一下小二，宋思清來的那日，是什麼時辰過來的。

小二還記得那天來的大肚子的孕婦，因為宋思清在醉仙樓坐了好久，一個人點了菜也沒筷子。

“這位爺說的那個夫人，那天來的時候都過了飯點兒了，樓裡沒啥人，小人還記得。看著臉不太好，進門就差點摔了。”小二說。

“謝了。”秦玥付了錢，提著食盒，上馬離開。馬明那日找去青山村，說宋思清是在正午之前就離開的家，就算是孕婦走得慢，也不會那麼慢。

青山村。

姚瑤已經在家裡做好了飯菜，一直不見秦玥回來，因為孩子多，不能著，就也沒等，直接開飯了。

馬明還沒醒，不過況正在好轉，姚瑤覺得，大概也就這兩日，應該會蘇醒過來。

姚瑤沒什麼胃口，隻照顧著孩子吃了飯，宋思清說要幫忙收拾，姚瑤沒讓。

聽到馬蹄聲，正在大門口玩兒的安兒，拉著馬月跑了出去，看到秦玥下馬，安兒眼睛一亮，甜甜地了一聲：“爹！”

秦玥對著孩子笑了笑，馬月怯怯地仰頭看著秦玥，也不知道該什麼。

四金上前來接了食盒，秦玥就俯把安兒抱了起來，看到馬月羨慕的眼神，秦玥把一起抱起來，馬月眼睛亮晶晶的，很是高興。

秦玥抱著孩子進門，姚瑤迎了上來：“回來了，吃飯了嗎？”

“沒有，我從醉仙樓買了些，丫丫你再陪我吃一點。”秦玥說。

“好。”姚瑤直覺秦玥有事要說。

宋思清坐在院子裡曬太，孩子們都在院子裡玩兒，秦玥把飯菜擺在他和姚瑤房中，關著門。

宋思清看了一眼閉的房門，眼眸微閃。不知道秦玥去縣衙這一趟知道了什麼，但看秦玥的臉，應該問題不大。宋思清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能自陣腳。

“怎麼樣？抓到的就是兇手嗎？怎麼抓到的？比預想的快很多。”姚瑤有很多問題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