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465.

容府大宅的西北角小偏門，平時是不開的。

朱富拽著一個髒兮兮的乞丐，到門外，拍了兩下。

門栓拉的聲音響起，下一刻，門開了，碧荷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讓朱富帶著乞丐進來，低聲表示不滿：“不是說好的時間，大哥你怎麼耽擱這麼久？”

朱富哼哼唧唧地說：“那我不得去找啊？”

碧荷不想跟朱富說話，打量這個乞丐發現他長得很高，材壯碩，頭髮糟糟地遮著半張臉，不太像街上那些要麼年老要麼殘疾，都很瘦弱的乞丐。

“大哥你從哪兒找來的？”碧荷覺得奇怪，問了一句，“這麼大個人，有手有腳，怎麼就當乞丐了？”

朱富抬腳踢在了乞丐上，乞丐也不躲，不喊疼，隻低著頭不說話。

“看見沒？這是個傻子！你不是說要男的，不能太老不能太小嗎？這可不好找！這個是我專門挑的！”朱富扯謊邀功。

“行了行了，大哥你去門外邊兒等著。”碧荷推了朱富一把，“晚點我把他送出來，你從哪兒拉來的再帶回哪兒去！”

朱富不樂意：“我是你哥！我都來你婆家了，你都不請我坐坐喝杯好茶？”

碧荷有些氣惱：“大哥！夫人等著我回話呢！事了給你錢！別鬧了行不行？”

“給多？”朱富眼睛一亮。

碧荷推著讓他出去：“肯定不！等著吧，耽誤了事兒，一個子兒都沒有！”

朱富這下也沒再說什麼，出去就坐在了外面圍牆兒，碧荷又把門關好，門栓拉上。視線落在高大的乞丐上，碧荷皺了皺眉，拿出一塊帕子墊著手，拽著乞丐的袖子一角，往一個方向走去：“乖乖聽話，讓你做什麼做什麼，完了給你吃！”

容華英所在的地牢，離西北小偏門最近。原來這附近的下人都被打發到別去了。

碧荷拽著乞丐進了地牢，就見梅蓮黑著臉坐在裡面，一見就質問：“讓你辦個小事，磨磨蹭蹭，讓我好等！”

碧荷連忙賠罪：“夫人息怒，咱們容城乞丐不多，想找年輕的就更不容易了，所以耽擱了點時間。”

梅蓮的視線落在乞丐上，上下打量：“這乞丐怎麼這麼高這麼壯？”

“夫人，他是個傻子！啥都不懂！還是個啞，不會說話！”碧荷連忙解釋。

梅蓮臉上出一抹怪異的笑來：“誰說傻子什麼都不懂？有些事啊，可懂呢！你哥找的這個乞丐不錯，看這子骨，足夠好好伺候表姐了！”

梅蓮話落，站了起來，看向蜷在角落裡，抱著雙膝，垂著頭的容華英，笑連連：“表姐，也好幾年沒有男人過你了，你肯定很想吧？你快抬頭看看呀，我讓碧荷專門給你找了個男人過來伺候，可是不錯呢！”

容華英沒有反應，像是睡著了。

“表姐，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兒子到底在何。你若是不說，那個傻子乞丐，真過來伺候你了！”梅蓮冷聲說。

容華英依舊沒反應。

梅蓮冷笑，轉頭看向乞丐：“那邊兒那個是你的娘子，今日就房吧。等會兒我們走了，你就把裳了，想幹什麼幹什麼，知道嗎？”

梅蓮轉頭，看到碧荷眼中的一不忍，輕嗤了一聲：“別假惺惺了。走吧，接下來的事太汙穢，我可不想看。過一個時辰再來。”

梅蓮抬頭，碧荷連忙走過去，扶住，兩人一起出地牢。

到不遠，把鐵門關上，從外面上鎖，就見乞丐已經朝著容華英走了過去，腳步急切。

“夫人……”碧荷扶著梅蓮，卻不走了。

梅蓮冷笑，過鐵門，看著裡面：“等一下，我再瞧兩眼，看看我那個高貴優雅的表姐，是怎麼被一個乞丐在下的！”

梅蓮話落，就見那個乞丐走到容華英旁，大手出，抓住的肩膀，一手掐住的脖子，把甩在地上，迫不及待地騎上去，開始撕扯的服……

碧荷低了頭，不想再看。

梅蓮對這個畫面很滿意，倒也不想再看下去，轉，讓碧荷扶著走了。

出了地牢，碧荷忍不住問：“萬一……萬一夫……咬舌自盡，或者那個傻子乞丐沒輕沒重，把弄死了，可怎麼辦？還沒問出孩子的下落呢？”

梅蓮看了一眼地牢黑魆魆的口，慢條斯理地說：“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們殺的。若是自盡，跟咱們有什麼關系？若是被弄死，也當自盡就行了，怕什麼？”

碧荷脖子一，不敢說話了。

地牢裡面，容華英在即將咬舌自盡的時候，被“乞丐”住了下。神屈辱地閉上了眼睛，就聽一個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是姚瑤讓我來救你的。”

容華英猛然睜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假扮乞丐的秦非白。秦非白跟一個真乞丐換了服，故意把臉上上頭髮都弄得很髒，本來還有易容，現在本看不出長什麼樣子。

但容華英知道，這個人一定跟姚瑤有關！的仇人若是知道姚瑤，就不會整天問的孩子在哪兒了！

秦非白回頭看了一眼地牢門口，偏頭靜聽，沒有靜，放開容華英，從上下去。

容華英瘦得不樣子，一狼狽，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坐著，看向秦非白，問的第一句話是：“小澤，還好嗎？”聲音虛弱無力，出那個名字，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落下。

被關了很久，地牢之中沒有白晝黑夜，已經不知道如今是什麼日子，只是覺得，過去這段失去自由的日子，比一輩子都要漫長。

上一次，容華英到北疆去理生意，途徑清源縣，得知姚瑤要親，順路前去探，那是最後一次見到的孩子姚景澤。

已經是前年秋末的事了。當時來去匆忙，給姚瑤帶了一箱子容家典藏的古籍醫書作為新婚賀禮，並且發現了姚瑤要嫁的人是大盛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當時已經被冊封異姓王的秦玥。

如此，容華英對姚景澤在姚家，一點兒都沒有顧慮和擔憂，雖然牽掛和思念在所難免。

就是那次，到北邊去，理了一些重要的生意，將被容德明掌控的一些生意收到自己手中，見了幾個容家的世長輩，再回到容城，準備得差不多，打算反擊容德明和梅蓮的時候，被碧荷出賣，功虧一簣。

容華英不是警惕太低，而是低估了有些人下賤的程度。

碧荷從小被老娘賣進容府，在容華英邊當丫鬟，可以算是一起長大的，分不淺，曾經有一次，容華英險些被人綁架，碧荷冒死救，了一回重傷。

碧荷家裡的況容華英了解一些，知道有個重男輕拎不清的老娘，和一個好吃懶做又賭錢的哥哥。

容華英念著分，多次提醒碧荷，娘和大哥的子是改不了的，只會一輩子拖累，不如給他們一筆錢，徹底斷了關系，容華英給找個容家在外地的掌櫃嫁過去，不讓他們知道在哪兒，日子能過得很好。

結果碧荷當面總是答應著，但娘一來找哭窮要錢，總還是給，但家裡大哥，本就是個喂不的白眼狼吸鬼，這種事碧荷如果不果斷一些，一輩子都擺不了。

這麼幾回之後，容華英見勸說沒用，便也不勸了，畢竟人家才是緣至親。

之後，碧荷還是領著容華英邊大丫鬟的月錢，但容華英只是讓管著院裡的下人，很輕松，對依舊很好，但跟著出門這種事，都不帶碧荷了。

碧荷會知道容華英當時背地裡在對付容德明，是無意中發現的，也沒什麼證據，只是有點懷疑，而在老娘攛掇之下，總想著攀高枝，改善娘家，心心念念想爬容德明的床，就添油加醋地對容德明說了好些容華英的壞話。

容德明素來知道容華英的本事，當初容老爺子去世時，容華英懷著孕，很差，孩子剛生下來就丟了，整個人心俱疲，不管家裡，只出去到找孩子。這才給了容德明可趁之機，讓他奪了權。

所以容德明一聽碧荷說的，懷疑起來，立刻設法把容華英給抓了起來。

容華英引為心腹的兩個丫鬟，不堪辱，又不願出賣主子，都選擇了自我了斷。

容德明想知道丟了的兒子在哪裡，他想找回的不僅是兒子，還有容家一塊十分重要的令牌。當初被容華英送給了姚景澤，這會兒就掛在姚景澤的脖子上。

容華英知道，代了姚景澤在哪兒，容德明或許真會放一馬，至，有機會向姚瑤求助。

但不想那樣做。

關於姚景澤的事，從頭到尾，都是容華英欠了姚家天大的恩，一輩子都還不完。

即便容華英被抓的時候，已經知道姚瑤本事很大，姚瑤的丈夫是秦玥，但還是不願他們被容德明盯上。

有些人的惡，超出想象。容德明和梅良信手底下有一幫專門幫他們乾髒事兒的高手，這也是當初容華英一暴，就翻無力的原因之一。

容華英不希在眼中，像是世外桃源的青山村姚家，被這群雜碎給盯上。秦玥和姚瑤本事有多大，能不能應付，是他們的事，容華英自認為沒有資格，也絕不應該給他們帶來這種麻煩。即便讓姚瑤知道的境後，得救的希會大很多。

容華英活著，得到自由，唯一支撐活到現在的信念，只是想再看看的兒子，再抱抱他。但同時又很清楚，沒有，姚景澤也過得很好，甚至更好。姚家人給了姚景澤給不起的疼和保護，激涕零，如何能再因為自己這些破事兒，去打擾他們？

容華英原本已是在熬著日子等死了，不想了結自己，多活一天，能多想念兒子一天，便也是好的。

到今日，梅蓮真帶了個“乞丐”進來，容華英做好準備，離開這個世界。

誰知，這個“乞丐”，提到了姚瑤的名字……

容華英問起姚景澤，秦非白低聲說：“小澤很好，如今在京城生活，經常會問起，那個哭的姨姨說好要去看他的，怎麼這麼久都不去。”

秦非白和姚大江一起來容城的路上，姚大江跟秦非白講過容華英去青山村看姚景澤的那兩次，真的提過，姚景澤問起那個哭的姨姨。

聽到秦非白的話，容華英忍不住痛哭不止。哭的姨姨，這就是姚景澤給的稱呼，知道，是真的，是真的，的兒子沒有忘了，還想著……

秦非白沒有再跟容華英談，他看了一下容華英手腳的鐵鏈，從懷中掏出一鐵來，捅了一會兒，鎖開了，鐵鏈落地。這手“開鎖手藝”，還是他跟姚瑤學的。

然後秦非白到鐵門邊上，手穿過鐵欄桿，抓起外面的大鎖，微微偏頭，眼眸專注，用鐵又試了約莫一刻鍾的時間，才把鎖弄開。

“我……府裡高手很多，很危險，你不必為了我而冒險。”容華英看著秦非白說。

秦非白皺眉：“別廢話！”話落把容華英從地上拽起來，甩到了他的背上去。

秦非白背著容華英，正準備走，又掏出一個藥瓶，往地上的鐵鏈上，灑了些白的末。

走到鐵門邊，輕輕開門，出去，然後在門上也灑了一些。

秦非白穩穩地往上走，一直聽著外面的靜。

平時地牢這邊，只有梅蓮和碧荷會來，還有來送飯送水的一個老婆子，和兩個看守的侍衛。

但今日的事，是梅蓮打算趁著容德明不在，把容華英給害了，所以找借口支開了其他人。外面沒有人守著，以為上了鎖就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