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瑤夜腦子嗡嗡的,在等待裴長意開口的片刻間,呼吸越來越重,只覺得自己就快暈倒了。
腦海中甚至浮現了自己跪在堂下與顧家三郎,徐月一同被裴長意審訊的模樣。
眼下到了這樣的地步,已然沒有再拒絕的理由了。
五福嬤嬤在後扶住,手心也在不斷出汗。
自書房走來,徐月始終以為事不關己,可到了此刻,突然張起來。
那幾本字帖……
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唯有自己知道。
長姐不必說,可能會氣到想要打斷的,說不定就連世子爺也以為自己是存了什麼心思,才會將字帖放在床頭……
只怨昨晚睡前想要再看兩眼,竟忘了要將東西收好。
見徐月白皙細長的手指,侷促不安地著月白披風。
裴長意狹長的眸子微垂,深沉的眸底漾起一漣漪。
“長姐,長姐你怎麼了?”徐月突然抬頭,發現徐瑤夜臉泛紅,整個人綿綿地倒進了五福嬤嬤懷中。
裴長意眸一沉,拉住了裴鈺的手,低了聲音,“盯住這兩個院子,不要輕舉妄。”
“扶世子妃回暖閣。”裴長意並未上前,只看著五福嬤嬤和碧玉扶著徐瑤夜往東暖閣的方向走。
他回頭,淡淡掃過徐月一眼,“你呢?過去陪你長姐?”
徐月乖巧地往後退了半步,“有世子爺陪著長姐,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
“著急要回去?”裴長意孤而立,如山般拔的背脊沒有一晃。
見徐月有些疑地抬頭著自己,不置可否地點了一下頭。
裴長意微微側頭,冷漠又沉穩,角剋制又忍,眉頭蹙,黑眸危險地瞇起。
他一言未發,抬步往東暖閣走去。
徐月不知他怎麼了,也不及多想,見他離去,忙快步走回自己床邊,將那礙事的字帖藏好。
待快速做完這些,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回頭見紅玉拎著食盒回來,滿臉都是笑意。
“二姑娘,幸好今日小廚房沒有備我們的飯,侯府的大廚房做了你吃的東坡。”
“太好了,我壞了。”徐月此刻把心放回肚子裡,肚子便越發空了起來。
兩人坐著,大口大口吃起飯來。
心中的石頭落下了,可裴長意心中那塊磐石輕易不會移了。
他步伐走得飛快,走到東暖閣時,子都有些微微出汗。
他知心中有人,卻萬萬沒想到他們竟膽子大到在侯府私會。
何統!
東暖閣中,徐瑤夜半倚靠在暖榻上,臉通紅,見裴長意進來,掙扎著要下榻行禮。
“郎君……”
“夫人莫。”裴長意趕忙上前,扶住了楚楚可憐弱不風的徐瑤夜,微微側頭掃過一眼五福嬤嬤,“大夫呢?還沒過來嗎?”
徐瑤夜手握住裴長意的胳膊,“郎君,我無事的,只是心中憂思過度,才差點暈倒的。”
裴長意不著痕跡地出自己胳膊,在暖塌另一邊坐下,“不知夫人憂思,是我疏忽了。”
“郎君日日為百姓忙碌,我怎可用一些小事來叨擾你。”徐瑤夜倒了一杯暖茶,遞到裴長意手邊,“這幾日我母親病倒了,我實在擔憂得。”
“母親病了?”裴長意接過茶,直接放在暖桌上,一口未飲,“可有大礙?你是想回……”
“不是的。”徐瑤夜打斷了裴長意的話,用帕子輕輕了眼角,“母親並沒有大礙,只是這病來得蹊蹺,我心中不安。”
“明日我想帶著庶妹去慈安寺上香,一同為母親祈福。”
“只是這樣一來,要耽誤練字了。”
徐瑤夜輕描淡寫地說著,特意加上這一句,就是怕裴長意不答應。
裴長意眉目疏淡,提到徐月,他眼底沒有半分緒,似乎本不在意此人。
他點了點頭,“我瞧著你的臉也不好,若是今夜再不舒服,請個大夫來瞧瞧你。”
“去祈福也好,可要多帶幾個護衛?”
徐瑤夜地看向裴長意,搖了搖頭,“去祈福這樣的事,帶上護衛總顯得不夠誠心。”
“再者說我和庶妹兩個人,在帶上丫鬟婆子,林林總總需要三輛馬車。若是再帶上護衛,未免人太多,倒是顯得侯府招搖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裴長意一邊說話,一邊已然起,“你同你妹妹說一聲,明日便不用來練字了。”
“你好生休息,我去一趟母親那裡。”
他所說的母親自然是趙氏,府裡疑似進了外人,他也該去母親那裡看。
徐瑤夜乖巧,起將裴長意送到院外。
看起來若無其事,可只有自己知道,冬日服多,出的汗,從衫一直浸到了外。
回到東暖閣裡,渾發抖,五福嬤嬤去尋顧家三郎了,只有碧玉陪在邊。
一連喝了好幾杯暖茶,這才覺得自己彷彿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碧玉,你瞧這世子爺的態度,此事可是結了?”徐瑤夜仍是恍惚,神不安。
“世子爺張夫人,自然是不會再查我們院子了。”碧玉接過徐瑤夜手中茶杯,有些奇怪地說道。
“奴婢倒是發現另一件事有些奇怪,二姑娘今日出門,上穿得好像不是這件月白披風。”
“姑娘對這披風有印象嗎?”
“披風?”徐瑤夜細細回憶,們方才去書房找徐月的時候,穿得好像也不是披風。
剛剛徐月怯生生站在面前,有掃過一眼上所穿披風,雖然沒有印象,可不過是件麻布破披風。
徐瑤夜擺了擺手,頗為頭疼地著太,“隨吧,那種料子的服給你你都嫌棄,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
此刻只想著怎麼把顧家三郎儘快送出去,旁的事本無暇去管。
這一夜顧家三郎原是要睡在屋子裡,徐瑤夜怕極了,好說歹說,勸了他許久,這才把他先安置在小廚房裡。
第二日清晨,五福嬤嬤作麻利,準備了三輛馬車,其中一輛便是自己和顧家三郎所乘。
侯府守衛森嚴,顧家三郎能潛進來,一方面是他手了得,一方面也是他運氣好。
要將他帶出去,再用這的法子便不行了。
唯有賭上一把,明正大從正門走。
徐月和紅玉坐了另一輛馬車,和其他兩輛馬車的張氣氛不同,們二人興致,倒好似要出門踏春。
嫡母許氏病如何,徐月並不是很在意。
高興的是能離開侯府,哪怕只是去一趟慈安寺上香。
“只是可惜,此刻出門,今日我便練不了字了。”
徐月親嘆著,一旁的紅玉正在往桌案上擺著點心,“二姑娘,既是出來玩兒了,便不要再想練字的事。”
“你瞧,豌豆,綠豆糕,荷葉餅,紅豆湯,你想先吃哪一個?”
紅玉如同集市上吆喝的攤主面前擺滿了紅紅綠綠的點心,輕笑著開口。
“嗯……”徐月纖細的手指搭在臉頰邊上,實在猶豫不決。
所有的東西都想吃,可眼大肚子小,怎麼可能都吃呢?
馬車還未離開侯府,簾子被人輕輕掀開,徐月側頭,正面對上一雙冷清如墨的眸子。
“世子爺?”徐月詫異開口。
不是吧,他總不能是來抓自己去練字的吧?
長姐不是說,與他說好了嗎?
徐月正在猶豫,自己該不該下馬車,就見馬車簾子掀開,裴鈺那張大臉突地出現,笑盈盈地看著滿桌子點心。
“今日我和世子爺要去慈安寺辦案,恰好與你們同路。”
辦案?
同路?
如此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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