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向臥室,逃兵一般將房門關閉。
在醫院也是,回到家也是,為什麼他總能撞見最狼狽的模樣。
黎冬將手機丟在一邊,疲憊不堪地靠著門板慢慢跌坐在地,能約聽見門外有瓷碗撞的清脆聲。
也不知道祁夏璟單隻左手要怎麼吃飯。
電話裡,兩人還在為父親唯一一次手打吵架爭吵不休,不開免提都吵的刺耳。
平心而論,黎冬其實一直能理解黎明強的憤怒。
當時是高三最近張的衝刺階段,而和祁夏璟被拍的照片卻被在學校公告欄。
學校對高三優等生談,向來秉承著“只要不影響績、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理方針,對高調談的祁夏璟更是如此。
可照片事件帶來巨大轟,兩人在頂樓自習室的拍照被各班爭相傳閱;事質變得惡劣,校方不可能再視而不見。
解決的辦法,就是請雙方家長和黎冬一個人去辦公室面談。
兩位母親先是在辦公室對峙,直到矜貴的人從手包裡拿出一疊清單,上面舉例了祁夏璟給黎冬買過的所有東西。
人的大腦大概生來就能自我保護,後半段的記憶變得模糊,黎冬隻記得送走母親後,跟矜貴人在車上有過僅僅十分鍾的談,結束後照常上課,晚自習後再趕往醫院照看父親。
那晚難得父母都在,病房裡死寂一片。
黎冬被勒令跪在父親病床前,完整聽他再念一次下午才見過的清單列表。
從水杯發卡到圍巾,上面每一項品的價格,都遠超過全家一個月的收。
黎冬聽見病床上的父親咬牙切齒地問:“我花錢養你到這麼大、辛辛苦苦送你去學校,就是讓你做這些勾當的?”
勾當。
父親原來是這樣看待和祁夏璟的關系。
黎冬其實有想過解釋,想說那條六位數的圍巾是送手織圍巾的回禮,想說真的不認識寶莉這個品牌,張的瞬間就迎面而來一個掌。
父親面對病魔折磨一聲不吭,那晚卻忍不住哽咽,字字泣:“黎冬,孩子要懂得自。”
對從未接過社會、還差半年年的孩子來說,自這個詞,分量實在太重了。
黎冬被打的啞口無言,被通知不許再來醫院也隻順從地點頭,麻木不仁的表裡,眼神空。
那晚臉上火辣辣的刺痛,直到十年後依舊刻骨銘心;黎冬還記得從醫院出來,第一反應是給祁夏璟發消息,說自己今晚不會返校。
因為知道,如果祁夏璟看不到這條消息,就一定會在校門外等,直到天亮。
凌晨三點,在學校附近的街道路燈坐下溫書,卻怎麼都看不進去,最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想要查自的意思。
兩人合照的鎖屏亮起,提示跳出祁夏璟十分鍾前發來的消息。
祁夏璟:阿黎你幾點回來,我好想你。
祁夏璟:明天早上我坐最早一班車,來醫院接你好不好?
視線模糊,黎冬忍下淚意轉,回頭就能見到學校鐵欄裡的宿舍裡,左邊那棟的六層最靠裡,祁夏璟就睡在靠牆的上鋪。
“我已經回學校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擔心,”指尖抖地回復,大顆淚滴掉最終還是落在屏幕上,
“祁夏璟,我也好想你。”
“......”
嘟聲忙音打斷思緒,黎冬從雙膝中抬頭,發現父母那邊已經掛斷電話,門外也不再傳來任何聲音。
祁夏璟應該是離開了。
黎冬解地抬頭看向天花板,不知怎的,忽地覺得這個作十分悉。
再也不用去醫院後,開始莫名其妙的失眠,凌晨爬起來去公用衛生間複習時,偶爾會流鼻。
不敢開水龍頭,就只能微揚著腦袋,在盯著天花板等止的時間裡,企圖得片刻解。
門外傳來悉的撓門聲。
開門看見罐頭撲進懷抱的那一刻,黎冬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錯愕。
似乎能察覺到的低落,八十斤的金比平日更熱,瘋狂抬起前爪要黎冬抱抱,熱的舌頭不斷去的臉,嚨裡發出急切的嚶嚶聲。
黎冬笨拙地回應,幾次險些被罐頭推倒在地,終於輕笑出聲。
最後混狗地從臥室走向餐廳,發現餐桌上的飯菜都用保鮮包好,料理臺上的鍋碗瓢盆被清洗乾淨、整齊歸置原位。
桌上只剩下的碗筷。
黎冬表怔怔走上前坐下,猶豫幾秒,抬手掌心上陶瓷碗溫熱的側壁,又試了試手邊的蓮藕湯和其他菜品,無一不是熱的。
祁夏璟離開前,還特意替熱過飯菜。
桌面手機震,黎冬點亮鎖屏,看見提示跳出尾號1222的未備注號碼,剛發來兩條消息。
133xxxx1222:罐頭一定要留下來陪你,嫌麻煩的話,把他丟在臺上就可以。
黎冬猶豫片刻,打字:為什麼要洗碗?你的傷口不能沾水。
對面秒回:因為無聊。帶了手套沒沾水。
罐頭見黎冬遲遲不,又著急地用腦袋拱的手;黎冬輕輕他的腦袋,手指點進發件人界面,新添加聯系人。
填寫名稱時,下意識先輸祁副高,撤回後又改祁夏璟副高,最後猶豫片刻,刪除末尾的二字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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