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長公主的壽辰,也就該周姑娘的事了。這是繞不過的話題,即使二老爺二夫人再有想法,也必須去做。 臘月初八這晚上,長公主讓人去把東輝院的幾個主子請來鶴鳴堂吃飯。 或許二夫人已經有所耳聞,臉沉得厲害。而剛下衙的二老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到臉不好的夫人,心疼得厲害,不時問怎麽了。 二老爺越問,二夫人就越氣,抿不搭理他。 看到他們這樣,長公主心裏氣得不行,暗罵這個兒子太沒骨氣。若不是晚上有事,可不會給林氏好臉。 而薑展玉看到母親的樣子,眼裏盛滿了疼惜和疚。他早些就聽那個風聲了,但怕母親承不住,沒敢。他覺得都是自己無用,若自己的子好,考上進士,也能讓好強的母親有個期盼。可是現在庶兄功名就回來,要給他的生母掙名份,這讓母親何以堪。 在他看來,那個人已經死了,於母親來沒有實質傷害。又的確養了個好兒子,薑展唯想給一個名份,給就是了。何況陸漫於自己有大恩,真的是個難得的好人。與他們好,即使自己早死,母親由他們照顧也不會委屈。可母親清高,好強,本就對父親頗多怨言,若父親再多一個有誥命進祖墳的貴妾,哪怕人死了,母親也難以接…… 見人都回來齊了,長公主一聲令下,去芙蓉廳吃飯。 男人們那桌喝的是藍花雕,人這桌喝的是果酒。 二老爺看到二夫人多看了他們這一桌兩眼,又獻地對長公主笑道,“娘,嘿嘿,就讓文兒喝一點點吧。兒冷,喝點酒暖和。” 長公主之前最看不上兒子如此幫媳婦討酒喝。但想想這個兒媳婦一直不錯,這次也的確要委屈,便點了頭。 那桌負責斟酒的一個丫頭便拿來一個酒壺,為二夫人滿上。 二夫人沒看別人,自己幾口喝完了。丫頭又給斟了一杯,又幾口喝完了。丫頭便不敢再給斟了。 二夫人的臉已經酡紅,眼裏有些氤氳。道,“給我斟上。” 聲音冷清又執拗。 “娘,別喝了。”另一桌的薑展玉一直注意著二夫人,出言勸道。 二老爺也勸道,“文兒,明兒再喝吧,喝多傷胃。” 丫頭看看二老爺,又看看長公主,沒敢斟酒。 長公主卻出人意料地道,“老二媳婦想喝,就喝吧。”又好言勸二夫人道,“別喝酒,多吃點菜。”又讓丫頭夾了幾樣菜給。 二夫人起優雅地給長公主福了福,算是謝過。 丫頭又給二夫人斟了酒。 二夫人又幾口喝了。已經有些醉了,不像之前那麽高冷,笑聲帶了些嫵,舉止也隨意多了。還好不話,也不,才沒有讓的人環坍塌。 薑展玉滿臉通紅,起來到的旁,低聲勸解著。 二夫人不理他,隻嗬嗬笑著了一句,“兒子,娘心裏苦,讓娘喝一點。”
二老爺才看出不對來。問道,“夫人,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我為你做主。” 二夫人輕“哼”了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 長公主已經忍到了暴怒邊緣,但還是強把怒氣了下去。冷聲道,“老二媳婦,你嫁給我家老二不虧。不錯,你是才,寫了幾首好詩,得學子們推崇。但你看看前朝,前前朝,那些所謂的才,哪個不是被男人始終棄,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你的命好,被我兒看上,嫁進了宗室,我這個婆婆也對得住你,你在我家了半輩子的福,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二夫人聽了,又起給長公主福一福,道,“婆婆的是,兒媳不敢覺得虧。”然後,又坐下繼續喝酒。 其他人都低頭裝作沒看見。 隻有老駙馬有些茫然,問長公主道,“長亭,老二媳婦怎麽跟以前不一樣了?這樣也好,不像仙兒了……”老傻子現在聰明多了,看到長亭的眉頭皺得更了,趕閉上了。 而始作俑者薑展唯如無事一樣,誰也不看,冷臉喝著杯中酒。 一頓飯下來,眾人食不知味,二夫人則喝了大半斤酒,腳下步子都不穩了。 薑展玉親自扶著二夫人,二老爺還想去扶,被長公主住了,“老二留下,老大、老三、展舉、展唯、展昆,你們幾個都留下,家裏有要事。” 這是要召開高層擴大會議了。 看著二夫人踉踉蹌蹌被薑展玉扶上轎,陸漫等人也上了轎。 回到東輝院,薑展魁的臉上略帶喜,道,“嫂子,哥哥跟我了,過了年,我就會扶棺送我姨娘回鄉埋進祖墳了。” 想到哥哥把自己當大人,讓他去做這麽重要的事,他的脯得老高。而且,他已經開始姨娘了。 薑玖的眼睛瞪得老大,驚喜地道,“咱們能‘姨娘’啦?” 薑展唯不好意思地道,“現在這樣還有些早,不過,肯定能為咱們的‘姨娘’。嘿嘿,哥哥高興,就提前了。” 把孩子們送走,陸漫也做不進去別的,坐在炕上靜靜等著薑展唯。外麵狂風呼嘯,聽得人心發慌。 薑展唯戌時末才回來。他沉著臉,左半邊臉有一個掌印,鬆花的棉袍上有幾個腳印。特別是臉上的掌印,紫紅,還有些腫,可見用了多大的力。 陸漫驚道,“是二老爺打的?” 薑展唯冷哼道,“他有本事就打死我,隻要打不死,那件事就必須做,他阻止不了,也沒有本事阻止。” 陸漫幫他把棉袍下,又讓人扭熱帕子來幫他敷臉。 薑展唯的臉躲了躲,道,“我沒有那麽氣。” 陸漫勸道,“你不是在戰場上,這樣腫著臉出去會被人笑話。” 薑展唯聽了,才背靠在床頭,由著陸漫給他敷臉。 遣退下人,陸漫問道,“二老爺鬧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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