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今日這晚膳是不合口味嗎，還是朝務上有什麽煩心事？！”

    陳氏從飯廳一直跟到書房，在江浩邊不停追問。

    “沒什麽。”江浩簡單說了一句後便沒再說話。

    陳氏沒得到回應也不敢輕易離開，站在書桌旁盯著江浩的作。

    他抬手，陳氏就把常用的筆給遞過去；

    他翹起筆桿，陳氏立馬把研好墨的硯臺給到江浩手邊；

    江浩再一抬頭，陳氏順著他的目就從書架上找到了他想要的書籍。

    這種小作習慣的悉和了解來自陳氏多年來不斷的觀察與陪伴。

    陳氏明白自己是一介村婦，年老衰，膝下也隻有兒，毫無所長。

    能做的就是在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中侍候好江浩。

    讓自己為江浩無法離開的一部分。

    當然，這些年也做到了，江浩對院子裏的每一任妾室的依賴都沒有對陳氏的高。

    但在今日，江浩卻覺得莫名的煩躁。

    這是一種被人了解徹被人掌控的抵。

    江浩覺得他現在幹什麽陳氏都會想到下一步，甚至覺得他抬抬屁，陳氏都能把恭桶給提過來讓他出恭方便。

    如果說趙安秋讓他到的是溫順知禮，那陳氏則是故作聰明的提前安排。

    “夠了！”江浩把手裏沾滿濃墨的筆往地上一扔，怒道，“你好好忙你自己的不行嗎，非得跟來書房，礙事得很！”

    陳氏不可置信地看著江浩，覺得麵前與相伴幾十年的夫君變得很陌生。

    不知道這種陌生是從何而來，隻是覺得自己與夫君間有什麽東西變了。

    最關鍵的是，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從何時何地開始的。

    大房院子裏發生的事在一刻鍾後傳到了趙安秋和江俏俏的院子。

    江俏俏聽完後在心裏默默為趙安秋豎起了大拇指。

    這個人的段位實在是高，還好大姐姐那封信遞出去的及時，不然自個院子肯定會被鬧的天翻地覆。

    周嬤嬤把晚上的事給趙安秋講了一遍後，喜滋滋道：

    “有了我們姑娘做對比，江大爺哪裏還瞧得上陳氏和他院子裏的那幾個胭脂俗。”

    趙安秋抿輕笑沒有說話。

    在想那日收到的信。

    那封幫分析了江家各男主人喜好和財力實力現狀的信。

    若不是那封信也沒有那麽快就能把江浩拿下來。

    起初以為那封信是江俏俏寫的，但後來幾次與江俏俏的接中，趙安秋發現對江浩並不了解。

    那信會是誰寫的呢？

    趙安秋托起腮，細想著信裏對江浩的分析。

    比起已經是相國的江浩文，江家老大則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

    如果說江浩文一心想撈點錢，鞏固自己的位，那江浩則是個貪慕名聲的人。

    因著江家以往的條件並不怎麽好，江浩連著兩次科舉都沒有考到功名，江老夫人才把培養的重心放在老二江浩文上的。

    因為這一層原因，這麽多年來江浩一麵著弟弟江浩文的蔭庇，進了六部，著朝廷俸祿，安穩謀生。

    一麵暗自嫉妒著弟弟江浩文，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差，是江浩文搶了他的名額，讓他一輩子活在了江浩文的影下。

    同時因為他是靠關係進的六部，素日裏生怕旁人知道自己沒通過科舉，顯擺自己的文化素養，削減腦袋往文人圈子裏鑽。

    趙安秋正是抓住他的這個心理，適時在他麵前展才華，並且每次二人獨時趙安秋都會拿出一些書籍向他求教。

    世間大多數人都好為人師。

    江浩的這種心理更甚，他與趙安秋接了沒幾次，就淪陷在了趙安秋對他的欣賞和崇拜的目中。

    當然這欣賞和崇拜是江浩自己通過趙安秋的眼神聯想的。

    有些男人他就是那麽的普通卻又那麽的自信。

    江浩每次從趙安秋出來時都會覺得心尤其愉悅，整個人被得到肯定與讚賞是能夠改變人的心和心意的。

    由此不知不覺間他會更加與趙安秋見麵，特別是當他邊的人惹得他心煩後。

    就好比現在，江浩在經曆了陳氏這番鬧騰後，放下筆，想隨便在院子裏走走散散心。

    但等他自己回過神來時，腳已經帶著他的子來到了趙安秋客房門口。

    趙安秋沒防備他過來，唬了一跳，很快調整了表把江浩迎了屋。

    “大爺用過晚膳了？”

    此時裏江浩傍晚時離開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

    這也是江浩第一次在夜晚與趙安秋見麵。

    他見趙安秋褪去了白日穿的夾襖，僅披了一件披風，發髻上的簪子也卸了，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啊，我這個……冒昧了，本來隻是想在院子裏走走，誰知就走到這裏來了。”

    江浩轉過馬上就準備離開。

    趙安秋輕聲喊住了他：“大爺可否是有什麽煩心事？”

    “如果不介意可以說給我聽聽。”

    江浩瞅了瞅外邊漆黑一片的天，又把目落在趙安秋上的披風和半拆卸的發髻上。

    趙安秋覺察到他的目，攏了攏披風道：“現在差不多亥時了罷。”

    “時辰還不算晚，我沒那麽早休息，不過是準備換個暖和的地兒看書罷了。”

    “現在外邊夜裏還冷著呢，大爺心不好也不要在外遊，省得著涼。”

    趙安秋本就是他此時想見的人，而現在心上人又說出這般關懷話語。

    江浩心裏暖暖的，他收回已經踏出去的腳回到房在炭盆下坐了下來。

    二人隨便寒暄了幾句後，江浩沒有說今晚他與陳氏起爭執的事，趙安秋也沒有再追問他為何心不好。

    但兩人似乎都很這種靜謐的獨時。

    等子暖和過來後，江浩順手拿起案幾上的一本書翻看起來——今日傍晚過來時，他見趙安秋手裏正拿著這本書。

    趙安秋則沒有注意到他的作，低頭在看手裏的遊記小劄。

    江浩拿起書翻看著，沒翻幾下一個信封從書裏掉了出來。

    “呀！”趙安秋輕呼一聲把地上的信撿了起來，重新把它夾進手裏的遊記小劄裏。

    江浩不免好奇：“這是誰的信？你家人來的信嗎。”

    甫一開口，江浩就後悔了，他聽說過趙安秋是父母雙亡的孤，他這麽問不是給人家傷口撒鹽麽。

    但這信是何人的？竟讓隨時夾在常看的書裏，想來是會經常拿出來翻閱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