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司寧聽得有些怔忡。
應該是哭了整晚吧,所以才會哭得眼睛都腫了。
以前他也見過哭,第一段失的時候,也在他面前哭過兩次,可是在那時候的他看來,那不是小姑娘為了宣洩緒,小打小鬧罷了。
可是現在,讓哭的人卻是他。
明明和他一起的時候,那麼笑,眉眼彎彎的模樣彷彿能讓天地失。
他原本以為,可以一直看到的笑,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可他卻還是讓哭了。
都已經哭了,還要護著他;而他呢?他都做了些什麼?他還能做什麼?
他大概,是這世上最混蛋的人吧。
霍祁然看著他幾乎沒有波瀾變化的神,終於再度開口:「你沒有話說嗎?這麼說來,這中間沒有什麼誤會,沒有什麼不得已……就是你傷害了,對吧?」
片刻之後,喬司寧才終於開口道:「我無話可說。」
霍祁然看著他,「我妹妹那麼難過,都還要護著你,結果就換來你一句『無話可說』?」
「對,我無話可說。」喬司寧低低說了一句。
那一瞬間,一向溫潤的霍祁然竟控制不住地攥了攥拳頭。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妹妹也沒有說過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可是從還護著你來看,我以為你至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可是現在看來,是我看錯了。又或許本就是我妹妹傻,喜歡你,因為你到傷害,卻還要護著你,而你,你對只有一句『無話可說』是嗎?你配不上我妹妹的喜歡。」
喬司寧又沉默一瞬之後,竟然緩緩點了點頭,道:「對,我不配。告訴,是我不配。」
霍祁然終於還是沒能忍住,一拳朝喬司寧揮了過去,隨後揪住喬司寧的領口,眼角都因為慍怒而微微泛紅,「你現在口口聲聲你不配,那和開始的時候,眼看著越陷越深的時候,你幹什麼去了?你當時怎麼就沒有這樣的覺悟,覺得你自己不配?」
喬司寧生生挨了那一拳,毫不迴避,不掙扎,閉上眼睛知了片刻疼痛,才終於又開口:「因為……越是地底泥,越是會嚮往天邊的辰星啊……」
聽著他這個似是而非的回答,霍祁然再難抑制憤怒,又是一拳打了過去。
喬司寧依舊生挨了那一下。
霍祁然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失態過,可是他一想到今天早上悅悅拿著冰袋回自己房間的樣子,就控制不住。
那是他們全家人都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哪裏磕一下一下都會牽全家人的心,他們從來都捨不得讓掉一滴眼淚,可是現在,卻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哭腫了眼睛。
他不可能不生氣,他沒有理由可以控制自己。
「去給悅悅一個代。」霍祁然強行按捺住自己的緒,緩緩開口道,「讓死心也好,讓釋懷也好——總之,不要再讓為了你哭!」
「抱歉。」喬司寧眼角已經出現了被打之後的痕跡,可是他卻依舊平靜到近乎麻木,「關於這一點,我可能做不到。」
霍祁然只覺得自己聽錯了,「你做不到?」
「對。」他竟又重複了一遍,「我做不到。」
霍祁然又一次揚起了拳頭。
正在這時,齊遠匆匆上到天臺,一眼看到這形,連忙上前來拉住了霍祁然,「祁然,別衝,別手,萬一出了什麼事——」
「你問他。」霍祁然神罕見地冰涼,「你問他自己,他該不該打!」
喬司寧穩了穩形,才終於又看向面前的兩人。
從他進霍氏起,就一直是齊遠在帶他,也給過他很多機會,對他而言,齊遠是領導,更像是師父。
可是現在,齊遠也不可能再給他任何機會了。
「放心。」喬司寧抬起手來,面無表地按了按自己的傷,「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會再出現在面前了。我希能像從前一樣,永遠開心、明地活著,永遠不要被任何骯髒的人和事侵染……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像是在跟他們說話,又像是自我呢喃,說完這一句,便轉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當然會好起來。」霍祁然說,「會在沒有你的世界裏,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喬司寧腳步略停頓,駐足片刻,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麼,一步步離開了天臺。
這天下午,齊遠又一次收到了喬司寧的辭職信。
這一次,齊遠沒有再做任何挽留,直接做出了批複。
喬司寧即時離職,離開了霍氏。
……
霍祁然離開霍氏之後,去了桐大,在圖書館找到了正靠著窗發獃的悅。
眼睛依舊有些紅,有些不明顯的腫,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哭過。
霍祁然拉開邊的椅子坐下,緩緩迴轉頭來,看清他的時候似乎怔忡了一下,隨後才輕輕笑了起來,「哦噢,被學霸哥哥逮到在圖書館發獃怎麼辦?在線等,急!」
霍祁然說:「我剛好路過,就進來逛逛。你午飯吃了沒有?」
悅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
「那走吧。」霍祁然心裏一疼,「我也好久沒吃食堂了,陪你去吃點。」
悅卻再度緩緩搖了搖頭。
「不?不想吃?還是吃不下?」霍祁然又問。
「哥哥……」悅沒有看他,可是眼睛已經又一次紅了起來,「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特意來陪著我……我長大了,有些事,是該我自己去面對的。你這樣陪著我,我會忍不住,我會很想哭的……」
霍祁然聞言,出手來了的頭頂,隨後輕輕將抱進了懷中,「想哭就哭啊,我們霍家的小公主,笑要大聲笑,哭……也可以縱恣意。」
悅靠在哥哥臂彎之中,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咽了一聲,任由眼淚不控制地滾滾而落。
……
傍晚時分,慕淺回到家的時候,霍祁然剛剛從悅房間走出來。
「這麼早就又睡了?」慕淺問。
霍祁然緩緩點了點頭。
慕淺微微嘆息了一聲,一低頭看見霍祁然手背上的痕,不由得道:「你跟人手了?」
霍祁然順著的視線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手背上原來有傷。
慕淺拉著他走到了小廳,取出藥箱來為他塗起了葯。
霍祁然任由慕淺給他著葯,安靜了片刻,終於忍不住抬眸問:「媽媽,你怎麼做到這麼淡定的?」
慕淺聽了,緩緩道:「作為過來人,我過的任何傷害,我都不希自己的孩子再經歷。可是人生就是這樣,有些事就是要親去經歷,這就是人生的意義吧。」
霍祁然又安靜了片刻,才道:「今天手的時候,我很生氣,也很衝。可是後來想想當時喬司寧的反應,他對悅悅未必是真的無,可是我要他給悅悅一個代,他卻不肯。」
「因為不死心啊。」慕淺說,「不給代,那就是牽腸掛肚,剪不斷理還,或許往後還有機會重敘今日的種種。一旦給了,那就是徹底的結束。」
霍祁然不由得頓住。
這一點,他竟真的不曾想到。
「不用這一點,不用告訴悅悅。」慕淺說,「讓自己慢慢走出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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