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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卉覺自己的神經線繃到了一個極點，盯著庵堂的飛檐，踩在剎車上的腳早就麻了。在拐過最後一道彎後，車子開上了一個平臺區。踩了剎車，車子停到了空地上。

  向卉看著幾米開外那座立於茫茫白雪之中的庵堂，庵堂看著年代十分久遠了，大門又舊又破，破舊的大門上寫了幾個字，努力辨認了一下，好像是：止止庵三個字。解開安全帶手推開了車門，冷風迎面撲來，副駕位的顧雲卿喊了一聲。

  「別急，先等一下。」

  「藥盒下面有現金，你拿點現金放在上。」他說。

  「噢。」向卉也不多問。

  「走吧。」說著，他從儲格里拿了頂黑的帽子下了車。

  向卉也跟著下了車，顧雲卿戴好帽子後朝庵堂大門走去。他踩著積雪發出嘎吱的響聲，向卉跟著他的腳印走著。

  七八米的距離，兩個人站走到了大門前。

  「叩叩」顧雲卿抬手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兒，並沒有回應。

  顧雲卿手推了一下大門，門應聲而開。

  大門裡面，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裡的積雪打雪得乾乾淨淨，院角上的紅梅開得正好，晶瑩的雪花點綴在花瓣上，臺階兩旁的萬年青青翠滴……這裡面和外面像是兩重天。 (5,0);

  向卉和顧雲卿都頓住了腳步，對視了一眼後，兩個人往院子裡走。越往裡走，向卉就越有一種說不出的抑。

  上了臺階，庵堂裡面有腳步聲傳來，向卉抬頭時，一個穿著長衫，戴著佛珠的師父就出來了。師父看著六十歲開外的樣子，眉目間盡顯慈祥之態。

  「兩位居士冒雪上山，想必是有要事相求於菩薩了。」那師父聲音清朗。

  「千燈師父，打擾了。」顧雲卿道。

  師父雙掌合十：「阿彌陀佛！」

  顧雲卿和向卉上了臺階，師父側到一旁，把他們讓進了大殿。殿，是幾尊高大威嚴的菩薩，坐在正中間的是觀音菩薩。

  「千燈師父，我來找空如師父，聽說昨天到了這裡。」顧雲卿開門見山。

  千燈師父面不改：「不管所為何事，都先給菩薩上柱香吧。」

  顧雲卿微微欠：「好！」

  向卉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千燈師父，兩個人的視線正在撞在一起，千燈師父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只是這次低下頭避開了向卉的視線。

  兩個人拜了菩薩，上了香，向卉又把帶在上的現金全放進了功德箱。轉時，千秋師父手上端了兩碗水。 (5,0);

  「天氣冷，也沒什麼能招待你們的，喝口熱水吧。」

  向卉看了顧雲卿一眼，他已經接過了，便也跟著接過。看著他慢慢地喝下了碗中的水，只好也送到了邊。

  千燈師父見兩個人把水喝了，捻著佛珠，道。

  「空如師父在後院廂房裡，昨晚幾個居士把送上山來。已經吃不下飯，也喝不了水，恐怕不日便要往生而去了。」千燈師父微微嘆氣，「兩個居士來看，只當送一程了。」

  「還煩請千燈師父帶路了。」顧雲卿態度謙和。

  向卉回頭看了一眼大殿，隨後，他們跟著千秋師父往後院走。後院很小，打掃得也相當乾淨。

  很快的，幾個人穿過後院進了廂房。一進屋，一垂死之人特有死氣襲來，向卉打了個冷戰。靠西南面的牆下放著一張床，那床上躺著一個乾枯的人形。人形是面向著他們的，似乎睜著眼睛，又似乎閉著。

  「空如師父。」千秋師父走過去，蹲到了地上探了探了那人形的鼻息。

  「水……」好半天，那人形才發出低低的夢囈。

  千秋師父起走到了床邊，從暖瓶里倒了半碗水，試了試水溫，端回了床頭。只見將床上的人扶起來，然後把水送到了邊。 (5,0);

  空如師父仿佛了三日，大口大口地將水一口氣喝完，喝完後，似乎有了一些氣神。

  「空如師父，這兩位居士來看看你。」千燈師父輕聲說。

  那空如師父緩緩地抬頭，先看顧雲卿，視線移到了向卉上時，怔怔地地看著向卉。

  向卉攥手心，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幾步到床前。

  「空如師父，打擾你了。」想著要怎麼問那個聾啞人的事，一個將死的師父，還追著問這人世間的紛擾，實在是罪過。

  「我知道，你是為了阿桐來的。」空如師父還是看著向卉，的聲音很微弱，微弱得向卉不得不湊近。

  「向卉，你扶著空如師父吧。」顧雲卿上前來。

  向卉起，不等開口，千燈師父就起，將示意向卉坐下攬住空如師父的子。

  向卉心裡很彆扭，但為了弄清父母的事，必須這麼做。向卉坐到了床沿，然後攬住了空如師父的子。空如師父大約病得久了，輕薄得如同一床棉絮。

  「空如師父，求你告訴我……」向卉話沒說完，淚先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