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李寧與那西域男子相談甚歡,可見結識已久,裴浚心里極度不快,即便不跟韓子陵,將來也會是別人。
他嗓音又沉又黯,跟從九幽地獄撈出來似的,帶著無可名狀的危險。
寧沒有嫁人的打算,可面對他的咄咄人,骨子里倔冒出來,生生回了一句,
“難道不嗎?”
那道薄涼涼地掀起,彎出極為鋒刃的弧度,他面無表,眼神深邃寒幽,淡淡的茶煙籠罩在他眉眼,襯得他如同生殺予奪的閻王,
“如果朕不答應呢?”
每個字幾乎從牙里咬出來。
寧心一沉,眼眶都被紅了,心里委屈得不像話,可再也不會在他跟前哭了,生生忍住淚意,緩緩吁了一口氣。
這時,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
跟他犟什麼?
這人是什麼子,容的人忤逆他的意思?
即便已出宮,與他毫無瓜葛,到底是他曾經臨幸過的人,帝王的占有與生俱來,即便自己不想要,也容不得旁人染指。
順著他就是,何苦給自己招惹麻煩。
想明白這些,寧驀地笑了笑,退開一步,云淡風輕道,
“好,臣謹遵圣命,這輩子絕不嫁人。”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沒有怒意,沒有反駁。
像是刀子在棉花上,讓人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這輩子絕不嫁人。
裴浚呼吸隨著腔調一頓一蹙,心里像是被挖出一道口子。
第58章
印信擱下,裴浚頭也不回離開了。
明明如愿了,與韓子陵也清清白白,可心里悶的難。
裴浚頭一回生起悶氣,悶得五臟六腑仿佛塞了棉花。
不嫁人,那就是也不想嫁他。
裴浚氣得一口氣咽不下,出了紅鶴樓,登車離去。
寧一直愣愣站在原地,直到人離開許久,雅間的迫方才淡去,深呼吸一口氣,慢慢拾起桌案上的印信,底下刻好“牧心”二字,篆線條流暢優,雍容大氣。
雖說寧不太懂刻工,想來該是極好的。
心滿意足拿著東西回了學堂。
手里還有一堆文書要譯,寧用過晚膳立即坐在書案后忙碌,至于裴浚的出現...不想去想,也不必去想,給他一些時間,知道安安分分在這里教書,不會與別的男人有瓜葛,當也就不在意了。
過了兩日,梁冰家里祖母病重,托信讓回府一趟,梁冰告假出宮,回宮前順道來了一趟學堂,寧穿著一素裳,一件藕的夾褙,手執書卷正在學堂授課。
梁冰立在廊廡一角了許久,吐字清晰,腔調悠揚,臉上笑容甜又祥和,看得出來沉浸其中也其中,喜歡這樣的李寧。
大方,自信,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哪個男人瞧了不喜歡。
沒關系,梁冰知道錦衛在附近保護,那就無礙。
散課,寧出了學堂,梁冰跟了過去,二人在門口打了照面,寧高興地將摟在懷里,
“梁姐姐,你今日休沐嗎?”
歡歡喜喜拉進去喝茶。
梁冰仔細打量寧的神,好似不那日之事影響,放心下來,
“陛下前兩日來找過你?”
寧神如常,一面給斟茶,一面頷首,“是。”
并未泛起任何波瀾。
梁冰想起那夜裴浚回養心殿,臉沉得能擰出水來,而寧如今卻是一派云淡風輕,可見長進了。
“沒為難你吧?”梁冰還是擔心道。
寧咬一笑,面龐閃過幾分無奈,最終還是搖頭,“沒有,將印信扔下就離開了。”
說著寶貝似的將印信從兜里掏出來,在梁冰眼前晃了晃,
“梁姐姐,你手藝真好,我很喜歡。”
梁冰笑了笑沒做聲。
若是告訴寧真相,保不準要把東西退回去,一旦東西退回養心殿,指不定又是一場雷霆大火,何苦呢,越不高興,越糾纏不清,索就這麼著吧,有個念想給寧,皇帝心里好些,不至于非纏著寧不放。
于是飲著茶,淡淡應了一句,“勉勉強強吧。”
裴浚搶了的活計,梁冰不高興。
寧就當梁冰謙虛。
傍晚梁冰回了養心殿,裴浚將喚過去,扔了一堆舊文書給,
“將這些通關貨資料分門別類整理,三日后朕要看簡要。”
梁冰稍一翻閱,頓時皺眉,
“陛下,這些文書檔案并不難,卻是十分繁瑣,很耗功夫,要不,您分派旁人吧,臣手里還忙著皇店接的事呢。”
裴浚涼涼看著,
“你不是很閑嗎?”
梁冰心頭怔愣,立即明白了。
裴浚已然曉得今日去過學館,心里不得勁呢。
如今的皇帝陛下已葷素不忌,連的醋都吃?
梁冰無語凝噎,誰人家是皇帝呢,認命抱著一摞資料出了書房,剛邁出正殿門口,見柳海在廊廡一角朝招手,梁冰不不愿走過去,冷冷淡淡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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