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獨自蜷在山裏舐傷口的年，也是那個在黑夜裏一次次尾隨、讓痛恨至極的w。

    不管是哪種份，他都已經消失在的生活中很久很久了。

    好像自從和周妄在一起，他就再沒出現過。

    或許是太疲憊了，全上下一直到手指尖都沒有毫力氣，宋昭在這種極其罕見的神疲倦中，忽然很想再見一見w。

    那個兒時唯一的朋友。

    真的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他。

    季斯越給宋昭包紮好傷口，一抬頭就看到臉上出一種混合著怔忪和迷茫的神。

    有點不解，又有點脆弱，非常地……讓人心疼。

    季斯越心口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流出來酸的，在他腔裏來回竄。

    在這樣的激流湧中，理智好像也變茫茫一個小點，是無的浮萍，他抓不住，也放不開。

    “宋昭。”

    季斯越薄薄的雙中吐出的名字。

    他過很多次的名字，似乎每一次都帶有不一樣的緒。

    初見時的鄙夷懷疑，到後來的憤怒埋怨，輕蔑的耍弄……一直到現在，帶著一點溫和無盡的忍耐。

    之前的所有都像是藏在霧裏，讓人看不清晰，唯有眼前的一幕是真實的。

    在昏暗的山下，在外麵幾乎要毀滅的世界裏，他安靜地喚。

    宋昭的意識其實已經不太清晰了，過度的力消耗和疼痛磨了的大部分意誌力。

    再加上夜晚降臨，山的空氣和溫度都在急速流失，宋昭隻能堪堪保持著最後一清醒。

    看向季斯越，聽到他平靜的話語聲。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

    宋昭默默腹誹，季斯越為什麽總有這麽多問題。

    但沒力氣說出來，隻吝嗇地給了一個字。

    “嗯？”

    示意他繼續說。

    季斯越道：“你打電話給救援中心，給醫療隊，甚至還讓我打給了我爸……我想問你為什麽不打給周妄？難道說你不夠信任他嗎？”

    宋昭頓了很長時間。

    換做平時，不一定會把真心話說出來，尤其是在季斯越麵前。

    但現在實在是太疲憊了，沒有多餘的力讓再豎起防備，所以隻是沉默了一會兒，便垂著眼眸開口：

    “不能打給他。”

    讓季斯越也打一次電話，是出於人道主義的公平，他有選擇讓誰過來救自己的權利。

    打給醫療隊和救援中心，是因為宋昭知道他們有組織有紀律，不會在餘震還沒平息下來的時候衝過來救他們。

    為什麽不打給周妄呢？

    因為他會失控。

    宋昭聲音虛弱，但很平緩：“他本不會顧及自己的命，他會立刻趕過來，哪怕餘震仍未平息。”

    “我不想……看到他傷。”

    就好像周妄看不得傷一樣，對周妄也是一樣的心。

    隻是想一想他會陷危險當中，宋昭就覺得心悸難忍，抖到不的控製。

    沒有辦法接失去周妄，哪怕隻有一一毫的可能。

    這樣深骨髓的恐懼，連想象都沒辦法忍。

    其實宋昭之前並不是這樣的人，從小母親離世，沒有親人，甚至連朋友都沒有。

    回到宋家之後，也一直於一種半遊離的狀態，周圍的人對帶有惡意的多，保持善意的，林林總總也挑不出來幾個讓放在心裏的，除了溫喬一。

    和這個世界的聯係很薄弱，似乎隨時隨地都可以斷掉，更遑論有誰的離開會讓恐懼到痛不生。

    隻有周妄。

    他強勢地闖生活之中，以一己之力跟建立了牢固的聯係，用毫無保留的把鎖住，也困住。

    周妄那個傻子，一直以為他得比較深。

    宋昭淡淡笑了一下：“現在明明是我離不開你。”

    所以做了很多人都會做的蠢事，報喜不報憂。

    能活著出去見到周妄，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今天死在這裏，也不想要周妄為陪葬。

    要他好好活著，等到百年之後，再與見麵。

    季斯越始終安靜地看著宋昭，自從周妄的名字出現在他們的談話中開始，臉上的溫和和就沒有消失過。

    那種小心翼翼的溫，就好像一個運氣不太好的、吃盡了苦頭的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珍寶，恨不能用將珍寶護在懷裏。

    說不清這是怎麽樣的一種，季斯越唯一的念頭是他的心髒好像爛掉了，整個膛都被劃得稀爛。

    那種痛苦比他後背的傷，不，比他過往過的每一次傷，甚至把它們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放在天平的兩端。

    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本來也最傷人。

    他隻是很懊悔，自己為什麽醒悟得這樣遲。

    如果在最開始，宋昭還沒有對周妄用的時候，甚至更早一點，在周妄還不認識宋昭的時候，他就能認清自己的，搶先一步將被所有人傷害的宋昭捧在掌心裏，好好地護著，不讓痛，不讓苦，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麵前。

    如果是那樣的話，如今被宋昭這樣著的人會不會就不是周妄，而是他？

    想象總是無盡好，也無盡悲哀。

    他可以在幻想中無數次穿越回過去，改變一切，達自己想要的結局，可他永遠無法在現實中扭轉宋昭的。

    季斯越慘淡地笑了笑。

    他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可最後才發現，他也不過如此。

    清塘村餘震發生的四個小時後，也是季斯越和宋昭失聯的第五個小時。

    救援中心的所有人都已經功被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原先的救援中心已經了一片廢墟。

    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著地震平息，這樣他們才能盡快去救人。

    王楠折返回來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就是愁雲慘淡的眾人，似乎連空氣裏都漂浮著凝重的氣息。

    如果換做是一周之前，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那時聽到宋昭出事，以對宋昭的厭惡程度，估計會壞心眼地當場笑出聲來。

    可現在，牽了牽角，發現自己竟然不出一個笑。。

    但理智仍在，僵地說：“我們又能做什麽，還是等救援隊趕來吧。”

    自私才是人的常態，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東西值得自己冒險。

    更何況，現在充其量隻是沒那麽討厭宋昭，又不是喜歡。

    可胳膊突然被人推了推，有同事將一條新聞放到了麵前。

    那是李書長發出的方公告，公告中重點糾正了之前大家將宋綰錯認為他的救命恩人的錯誤，同時對宋昭提出了最高級別的表彰。

    新聞結尾，是一段對宋昭的采訪，問在這場救災活當中，除了之外，還有誰最值得表彰。

    宋昭念出了他們醫療隊每一個人的名字，首當其衝便是王楠。

    王楠怔住了，片刻後抬起頭，看向眾人：“不是？都愣著幹嘛呢？到底什麽時候救人？！”

    “宋昭還在裏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