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峰離開的時候，還將宋綰都沒要到的李書長的聯係方式留給了宋昭。

    這一舉將宋綰又氣了個半死，一刻都待不下去，扭頭就衝了出去。

    路過季斯越時，卻被他攔住。

    他角弧度殘忍，眼冰涼的眸投下來，像是當空劈下的一道雪刃，看得人脊背發寒。

    “宋綰，你倒是能耐，連的功勞都敢搶。”

    宋綰猛一咬牙：“事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總之不是我的錯！”

    季斯越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隻是頗為憾地掃了脖頸一眼，輕輕“嘖”了一聲。

    宋綰在那樣的目下打了個抖，幾乎是下意識繞過他衝了出去，頭也不回。

    一走，明菲菲自然也跟著一起離開。

    宋昭被人圍在中間，此起彼伏的歡呼和祝賀聲不絕於耳。

    “宋醫生好厲害！”

    “宋醫生你也太低調了吧！救了書長那麽大的事都不說，要不是今天機緣巧合拆穿了宋綰，我們就要被糊弄過去了！”

    “能跟宋醫生一起公事是我們的榮幸！以後宋醫生可千萬不要忘了我們啊！”

    “就是就是！”

    這些話他們前些天也對宋綰說過，一模一樣的誇獎，如今又說給聽。

    宋昭回以禮節的微笑，並不放在心上。

    “謝謝大家，大家還是盡快去準備轉移的事吧。”

    至此，眾人才恍然發覺，宋昭跟宋綰是不一樣的。

    宋綰隻聽得進去諂和奉承，不得譏諷和謾罵，但無論是褒獎還是貶低，對宋昭而言卻都無關痛。

    始終都平靜得過分，旁人的緒隻是水過無痕。

    人群漸漸散開，宋昭聽到後傳來悉的聲音。

    “宋姐姐，我要走了。”

    小男孩雲飛，他換上了幹淨的服，有些靦腆地站在宋昭後，跟道別。

    宋昭打開書長給的盒子，從中拿出那塊小一點的勳章，將它戴在小男孩兒的脖子上。

    “聽你媽媽說，明天是你的生日？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

    雲飛嚇了一跳：“不行，宋姐姐，這是書長給你的，我不能要……”

    宋昭按住他，溫聲道：“沒關係，是給你的，也是給你父親的。”

    “他很偉大，他值得擁有這份榮耀，希你可以像他一樣，長堅韌勇敢的大人，照顧好母親，可以做到嗎？”

    雲飛雙眼閃著淚花，被他抬手揩去，他重重點頭道：“我一定會做到的。”

    宋昭看著他認真的小臉，忽然笑了笑，輕輕拍拍他的腦袋。

    “也不用給自己那麽大的力，剛剛那個是對你的最高要求，我還有一個最低要求，要不要聽？”

    雲飛愣愣問：“是什麽？”

    宋昭輕輕抱了抱他，語調溫而緩慢，有種春日暖般的力量。

    “希你天天開心。”

    所有痛苦和離別都將遠離你。

    上車的時候，雲飛不顧母親的阻攔，一下子撲到了宋昭懷裏，他用一種與他年齡不相符的堅定語氣說道：

    “我以後一定會為一名優秀的醫生，像宋姐姐一樣，治很多病，救很多人！”

    宋昭肯定道：“是個很好的願，我期待那一天。”

    不遠，季斯越看著這一幕，從心底湧現出一種很奇怪的緒，人們通常將之命名為羨慕。

    萍水相逢的小屁孩兒的生日而已，都送那麽貴重的禮，那朋友和親人生日時都會送什麽？

    他呢，他的生日也會送禮嗎？

    正是這時候，季斯越意識到再過兩天就是他的生日。

    他很過生日，因為療養院的母親連他人都認不出來，更別提給他慶生。

    至於他父親，他的私生子多到數不過來，跟婦闔家團圓的時候哪裏會想得到他？

    以往的每一次生日，季斯越都跟爺爺一起過。

    老人古板又嚴苛，將他當繼承人培養，生日的時候也隻是回老宅吃一碗長壽麵，然後耳提麵命，教他從商，為他製定許多條條框框。

    結束之後，再從朋友那裏收來一堆價值昂貴的禮，像是一套固定生的代碼，一不變。

    他好像從來沒有擁有過自己的生日。

    季斯越之前並不覺得有什麽，他不認為自己的降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他也曾以為代碼會一直運行下去。

    可現在，他看向宋昭，眼裏有淺淺的亮浮現出來。

    他仍然認為生日不值得慶祝，但他很想要宋昭的禮。

    為他一個人準備的禮。

    不需要很貴，甚至不需要很用心，哪怕隻是簡單的一句話，他都會很高興。

    季斯越想著，突然又覺得他高估了自己在宋昭心裏的地位。

    以對自己的厭惡程度，估計連一句生日快樂都不想跟他說。

    宋昭正在幫村民搬東西，大部分是他們地震時從家裏搶救出來的件，可能並不很貴重，但對他們而言卻彌足珍貴。

    “哎呦！我的東西忘記拿嘍！”

    車子即將開走時，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卻突然站起來，踉踉蹌蹌想要下車。

    同車廂的其他人連忙七手八腳將人攔住：“，車子都要開了，這時候別呀！”

    “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很值錢嗎？不值錢就別拿了唄！”

    老太太突然大聲道：“不得扔！那是我老頭子的骨灰！”

    地震時拚了老命抱出來的，以後要跟葬在一起的。

    車廂安靜了一瞬，宋昭安地拍了拍老人的手：

    “，東西您放在哪裏了，告訴我，我去幫您拿好不好？”

    老太太回憶了一下：“在大樹那邊，我埋在樹底了。”

    宋昭立刻折返回去，找出壇子抱在懷裏。

    不遠宋綰看著，眼神一狠。

    下一瞬，一棵樹從部折斷，衝著的方向砸過去。

    一切變故都隻發生在瞬息之間，宋昭本來不及反應，猛地咬了牙關，額頭沁出冷汗。

    就在準備不管不顧往旁邊撲倒時，有人從後握住了在的肩膀，將的遮得嚴嚴實實，用之軀替擋下了那重重的一擊。

    宋昭聽到一陣抑的悶哼聲，反應極快轉過來。

    麵前是季斯越慘白的臉，他順勢倒進懷裏。

    “季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