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客人還那麼滿意!”
“我看客人哪是滿意,分明是看付經理長得漂亮,你看那個新郎的姑父走的時候眼睛恨不得長腦袋后面看付經理。”
“我證明!他從進門就一直看經理!什麼鬼啊,老婆在旁邊眼睛還不老實。”
“就是,不過還是付經理業務水平厲害,一開口讓人覺什麼火氣都消了。”
“……”
付溫枝笑笑,沒有說話。
這個社會上的人,似乎總喜歡磨平人的棱角。
早前亦舒的一句話,在網絡上也狠狠流傳過,說“若要生活愉快,非得先把自己踩一塊迎來送往的地毯不可,否則總有人來替天行道,挫你的銳氣。”
付溫枝不一樣。
這種溫周到,看起來像是任你扁圓的服務模式,周上下,沒有棱角。有種讓人想怪罪也怪罪不起來的魔力。
理完這樁突發事件,把兩邊都安好,付溫枝就開始進一步了解汪氏婚宴的況。
事實上婚禮當天的現場布置、賓客安排、餐飲酒水都有各部門相關負責人專門與婚慶公司的負責人對接,付溫枝的工作范圍只在婚禮前后對住客人的安排,平穩地過渡到婚禮結束即可。
但是下午下班前,付溫枝收到來自房務部主管Francis的消息。
打開微信,是兩條語音。
“Delancey”,這是付溫枝的英文名,Francis是個致得一不茍的中年男人,一口標準的臨市腔調,很有老臨市人的勁,“今天中午你理的兩件事蠻不錯的呀,婚宴的事我正好缺一個助手,就你來當好伐?今天可以下班了,早些回去休息,明天上c班,c班曉得吧?就是晚班,上午不用過來,晚上值班,婚宴相關就全權你理。”
雖然目前僅僅在今早晨會見過一面,可付溫枝甚至能想象到Francis在說這些話時,邊倚在辦公桌邊邊搖晃不銹鋼保溫杯的樣子。
后面一條語音,Francis更是連普通話都懶得講:“儂蠻好的。”
接到下班通知,付溫枝也不多留,代手底下人兩句,就跑到更室換服。
換掉小香風套跟白襯衫,付溫枝穿上自己的服。
今天第一天上班,特地穿了靚麗的職業裝,淺雪紡襯衫,領兩長長的帶子一前一后疊,一走起路來就兩帶子就跟著輕搖慢晃,下是一條純白收口鉛筆,配雙細帶高跟涼鞋,像濾鏡拉滿的韓劇主。
這一好看是好看的,弊端就是太干凈太薄,容不得半點兒污漬,要時刻保持纖塵不染。
下班前,付溫枝特地抬頭看了眼,大廳時鐘明晃晃寫著時間。
16:45。
*
“現在是16點45分,聞總。”
黑卡宴平穩行駛在臨市中心商務區的主干道上,前排的司機看眼后視鏡,恭謹地說。
車子后排,一左一右坐了兩個男人。
靜謐而明凈的車,偶爾響起三兩聲薄鍵盤快而穩的響聲,像平穩的白噪音,聽得人昏昏睡。
平靜是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的,坐右邊的溫斂將目從窗外收回來,接起電話的同時嘆了口氣,忍不住一把合上聞現的電腦:“行了,敲一路了,不歇會麼。”
他又看了眼窗外,一場大雨剛剛結束,地上積水未消,模糊地映出周遭一眼不見頭的鋼鐵森林。
再收回眼的時候窺見后視鏡里,坐他左邊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掀眼,意味不明地乜過來。
溫斂有點后悔合上這人的電腦。
打電話來的是他們另外一個發小謝明灝,這小子外號大喇叭,一張整天哇啦哇啦個不停。正如現在,電話一接通,車廂里就滿是謝明灝的聲音:“喂斂哥,不是,你真打算這幾天住現哥那兒啊?”
溫斂是不該住在聞現的酒店,至不該是瑞景中心店。
溫斂也算是近期八卦小報的焦點人,原因倒不為別的,只是后天是他談了六年的前友辦婚禮的日子。
臨市上流圈子就這麼大,八卦那麼一寫,鬧得沸沸揚揚。
婚禮地點又剛好是在他好兄弟聞公子他們家集團旗下的瑞景國際,沒人清楚汪越汪大小姐這一出是有意還是無意。
溫斂開起口來還一副不當回事:“馬上就到了,明天晚上來我房間單趴,別忘了。”
也對,他麼,臨市著名浪子了。
電話那頭的謝明灝聽溫斂這邊說不通,轉而問聞現:“阿現,現哥,你真讓他住你那兒啊,不關心關心他?”
“關心什麼。”聞現腔調淡,帶著點兒下午時分特有的倦怠,不急不緩的。
他總這麼一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矜貴,冷淡,拒人千里。
這家伙沒人。
謝明灝苦口婆心:“前友后天結婚,他這兩天就住樓上,你都不關心下他晚上睡不睡得著覺。”
“你睡得著麼?”聞現慢騰騰地掀眼,問右側的溫斂。
溫斂還大言不慚:“睡不著呢,每晚失眠。”
這回答聽上去就不大正經。
車廂有一秒鐘的靜默。
一秒鐘后。
后視鏡里,穿煙青西裝的男人冷白而修長的手指握住筆記本電腦,手背上青筋現,下一秒不耐地隨手丟垃圾似的把電腦往過去一扔,剛剛還沒個正經的溫斂本能地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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