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太熱,屋里擱了冰盆子,郝平貫還是滿頭大汗,實在熬不過,小庫子把蓋在他上的薄毯子撤了,放下賬子,溜溜趴在床上。
小庫子剛替他歸置妥當,白千帆掀了簾子進來,脆生生道,“大總管,我看你來了。”
小庫子了聲,“我滴娘呃”象堵墻似的往跟前一攔,語氣帶了點埋怨,“王妃您怎麼直愣愣就闖進來,也不先吱一聲。”
趁著這個當兒,郝平貫趕扯了毯子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嚴實,這才出聲罵小庫子,“怎麼跟王妃說話呢,掌。”又對白千帆賠了笑臉,“哎喲,王妃來看我,奴才怎擔得起,奴才這副樣子行不了禮,只能用手代勞,王妃請擔待些。”說完屈了手指在床邊上叩了叩,當做是行禮。
“大總管跟我客氣什麼,”白千帆笑的走到床邊,隔著賬子看他,“聽說傷得很嚴重,還疼嗎”
“本來是疼的,王妃一來,奴才就不疼了。”郝平貫一副恩待德的表,只差眼泡底下沒擱兩行清淚了,“奴才活到今時今日,還沒有生了病,主子來瞧過的,王妃您是第一個,奴才這心里真是,真是”說著還真的哽咽起來。
他是說慣奉承話的人,沒曾想說著說著假戲真做了,他原先對白千帆的好不過是看在墨容澉的面子,王爺待見,他自己用心伺侯,王爺不待見了,他雖不至于落井下石,但那份心思自然就淡了,扔到一邊不管不問了。沒想到白千帆還專程來看他,真是個心善的小丫頭。
一個大男人在自己跟前哭,白千帆替他害臊的,勸道:“大總管別哭了,犯不著,王爺沒來看您,是他的錯,他不通人,你盡心盡力伺侯他,出一點錯就打爛您的屁,也忒不象話了,也怪不得,他就是那麼個喜怒無常的人,心眼也小,記得我剛進府的時侯,也害您挨了板子,心里怪過意不去的,不過這次是為什麼呀打得這麼重,你犯他什麼啦”
小庫子聽口口聲聲數落楚王爺的不是,整個人都傻了,這話要傳到王爺耳朵里,小王妃不死也得層皮呀。
郝平貫心里淚流滿面,王爺喜怒無常是因為王妃您,我挨板子也是因為王妃您呀
白千帆這時侯記起手里的東西了,起賬子給他看,“這是九如齋的脆麻花,聽說不粘牙又好吃,您嘗嘗。”
郝平貫慌忙道:“哎喲,王妃您來了就好,還破費,奴才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白千帆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不是我買的,是庶王妃送我的,我借花敬佛了。”
“您有這份心就,小庫子,好生收著,等午晌時我嘗嘗。”
小庫子接過來,擱在柜子頂上,心里卻道,就送這麼點東西,王妃也拿得出手,還不如一個管事的。
這時影一閃,門口有人進來,小庫子背著就,“都是什麼人呀,不言語就往里闖,當這是”
話沒說完,聽到白千帆了聲王爺,嚇得他一,趴在細螺柜上,怯怯的回頭看。
見果真是墨容澉走進來,忙往地上一跪,不待楚王爺發話,自個先掌:“王爺息怒,奴才沒,自個罰自個。”
他打得真是用力,啪啪的聲響不絕于耳,聽得白千帆直皺眉頭,真擔心他就此把自個扇死了。
墨容澉淡淡掃了他一眼,“起來吧。”
小庫子如獲大赦,在楚王跟前不敢耍,是用了十的力來打,把自己打得頭暈眼花,還得麻溜的爬起來,請了椅子給墨容澉坐。
墨容澉說,“不給王妃坐麼”
小庫子先前沒在意,郝平貫只顧著和白千帆說話也沒想起來,這時侯誠惶誠恐,趴在床上告罪,“是奴才的錯,奴才教導無方,混賬東西,還不快拿椅子給王妃坐。”
小庫子有些暈頭轉向,走道都打飄,搬了椅子直直撞過來,墨容澉手攔住,把椅子放在自己邊,白千帆,“王妃過來坐。”
白千帆依言坐下,見他臉不善,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他在門外聽到了多。
趴在床上的郝平貫更是心驚膽戰,垂著眼,一聲不敢吭。
小庫子杵在一旁,也不知道王爺什麼意思。
墨容澉安靜的坐著,過了半晌才開口,話是對的大總管說的,“你說你生了病,本王從沒來看過你,那回你上生了爛瘡,一直爛到膝蓋頭上,是誰到宮里請了醫給你看好的”
郝平貫抖著子,屁上的疼都忘了,“王爺是奴才的再生父母,濃恩浩,奴才激不盡,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奴才愿為牛為馬,伺候王爺。”
墨容澉輕哼一聲,轉頭看著白千帆,“王妃覺得本王喜怒無常嗎”
白千帆大窘,是個實在人,不像大總管,會說那麼多的奉承話,紅著臉,吶吶的道,“有點。”
墨容澉以為,當著他的面,無論如何也得說點好聽的,沒想到小丫頭還真坦誠,他又好氣,又有點欣,至小丫頭愿意對他說真話,這一點倒是難能可貴。
小庫子和郝平貫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敢當著王爺的面,如此大膽又誠懇的評論,都覺得不可思議。
小庫子認為吃了豹子膽,可王爺居然沒有責怪,這就稱奇了。
郝平貫卻算是明白了,自己這頓板子挨得不冤枉。
墨容澉又問,“你覺得本王心眼小”
這話其實有點沒據,白千帆并不知道郝平貫挨罰的原因,就是話趕話那麼一說,眼下墨容澉問起,的臉更紅了,半低了頭,“這個好象也不是,我同王爺道打得不多,這麼著議論您不好,往后長了才知道。”
墨容澉好笑,知道不是,還不肯認錯,不過這話讓他心里歡喜,長了才知道,這麼說是想同他多相的。
當下便道:“既然王妃覺得同本王打道不多,正好,到飯點了,王妃隨我到懷臨閣用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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