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湯宏恩把手裏的魚放下。
「那就回去看一看。」
正常人聽說要送自己哥哥「最後一程」是什麼反應?
反正不會像湯宏恩這樣淡定。
劉芬都不知道怎麼安。
都顧不上湯宏恩買回來的魚了,現在哪有心做好飯小兩口回來吃,更關心丈夫——宏恩這不會是了什麼刺激吧?
京城的冬天很冷,湯宏恩剛才自告勇要去買菜,出去一趟再回到燒了地暖的屋裏,冷熱替,眼鏡片上一片水霧。
「我給你倒熱水洗把臉!」
湯宏恩隨手抹了臉:「不用,反正一會兒也要出去。阿芬,改天再曉蘭他們回家吃飯吧,你同我去一趟。」
連司機都不用來,家裏本就有一輛雪佛蘭。
「吃飯哪天吃都行,當然是你老家的事重要……我要不要帶什麼東西?算了,咱們還是趕出發吧!」
劉芬抓起外套就要走。
這種時候也顧不上什麼禮數,不去送最後一程才是沒禮數。
湯宏恩也沒說什麼。
這件事有點突然,他的外套還沒下,又要和劉芬一起出門。
劉芬一次都沒去過湯宏恩「老家」,相比今天忽然打電話來的「嫂子」,劉芬反而和宋家人更悉。宋家人一開始高傲的,等真和湯宏恩結婚後,宋家人也只能接了這一事實。
對於湯宏恩的老家,劉芬本不了解。
湯宏恩好像也不需要了解。
劉芬開著車有點走神,不時去看湯宏恩。
這個妻子果然很不稱職,湯宏恩幾乎了解的一切。
關心,關心的兒,關心大哥,連的生意都要關心。而湯宏恩工作上的事,不可能幫上忙,也唯有關心下季江源……這哪裏廢什麼神呢,季江源那孩子太懂事了。
所以湯宏恩了解的一切,關心邊所有重要的人,反過來,對丈夫的了解真是太有限了!
劉芬心裏湧上一難。
湯宏恩似乎覺到了,了的肩頭:
「阿芬,你不要多想。我和老家那邊是斷了來往的,除了偶爾寄點錢回去,一晃十多年沒有來往,所以不必你去應酬那些生疏的親戚。」
沒想到,這次電話倒是打到了什剎海家裏。
可能他大嫂先聯繫鵬城那邊,問到了什剎海這邊的聯繫方式吧。
老家的人和事,一向是彭書代為照管的,彭書外放后,換了賴書,賴書也漸漸獲得了他的信任,湯宏恩正要把讓賴書接過彭書的『擔子』。
沒想到,這擔子反而主跳出來。
劉芬定了定心神:
「那我跟你回去,應該是個啥態度?」
湯宏恩臉上沒有笑意:「就是走個過場,不用刻意討好,你我二人走這一趟,是基本的禮貌。」
劉芬越發覺得古怪。
親人去世,去送最後一程,只是基本的禮貌嗎?
難道不傷心難過麼……
劉芬本想繼續詢問,陡然又想起夏家人。
就們母倆和夏家人的恩怨,之前在商都大街上見夏大軍戴著孝,不也毫無波瀾麼。
是親戚,不一定要有親,這世上不和睦的親戚太多了,像親經歷,不僅有夏家人,還有要算計們母的親妹妹劉芳……劉芬心想,如果老湯不說,就不追問,免得老湯的傷口。
此刻又很有信心,湯宏恩不會特意瞞著,如果之前不說,肯定是不重要。
又何必杞人憂天,將這件事看的太重要?
劉芬一下子就想開了。
湯宏恩的「老家」並不遠,在京城和冀北省的界的鄉下,開車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沒想到這麼近。
老湯竟真的一次都沒回來。
這關係得糟糕什麼樣啊?!
車子開到了鄉下,路並不很好走,這地方雖然還沒出京城的大範圍,卻也是貨真價實的農村。
不比大河村、七井村強多。
劉芬是真的吃驚。
知道老湯不是什麼顯赫家庭出,畢竟湯宏恩和季雅的婚姻,在湯宏恩自己裏,都是窮小子走運娶了大小姐,婚後生活習慣矛盾重重……可劉芬沒想到會是鄉下,湯宏恩從頭到腳,哪裏像是農村人?這人戴著眼鏡,斯文又儒雅,一看就是涵養很好的男人。
湯宏恩扭頭看著窗外。
他也很多年沒回來過了。
村裏,已經響起了哀樂,空氣中還有殘留有鞭炮的氣息。
劉芬心裏咯噔一下,趕慢趕的,還是回來晚了?
湯宏恩安,「不關你事,所謂送最後一程,應該是下葬前我回來看一眼。如果人還活著,那是萬萬不可能我回來的。」
……這都什麼人啊!
一戶人家門口掛著白布,門口還有放過鞭炮的紙屑。
就是這家了?
劉芬看看佔地不小的青磚大瓦房。
「走吧,進去,上柱香就走。」
劉芬跟著進門,裏面哀樂齊鳴,院子倒不小,黑都是人頭。堂屋裏停放著一口棺材,披麻戴孝的親眷們跪在院子裏,跟著湯宏恩進門,好多雙眼睛齊刷刷看來。
「是湯……」
「回來了?」
「十幾年了吧。聽說當了國家幹部,有出息。」
湯宏恩沒理會那些竊竊私語,他盯著棺材看了幾眼,自己拿香點燃,正要上香,一個披麻戴孝的人忽然跳起來,手打掉了他手上的香,紅彤彤的香頭彈到湯宏恩上,一下把他子膝蓋那裏燙了個。
劉芬頓時心疼。
「你沒事兒吧?」
不是心疼老湯這條剛穿了一回的新子,是怕燙著人。
「沒事,你別擔心。」
湯宏恩把香灰拍掉,劉芬掉頭去看那披麻戴孝的人:
「這位同志,你這是啥病?」
那人看上去五六十歲,顴骨略高,生就一副刻薄相貌。
劉芬才不會慣著,該懟就要懟,人的舉真的太不尊重湯宏恩了——欺負下劉芬,劉芬可能大度不計較,欺負老湯就是不行。
人上下打量,「你就是他新娶的那個?聽說你是個戶,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還不如前頭一個!」
劉芬腦子嗡嗡響。
這聲音聽過啊,就是打電話,自稱是湯宏恩嫂子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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