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在商都街上見夏大軍,劉芬是有點恍惚的。
回家也沒告訴兒,怕擾夏曉蘭的心境,倒是在電話里和湯宏恩說過一:
「帶著孝,看樣子家裏有人去世了。」
想來想去,去世的人應該是夏老太吧?
湯宏恩問怎麼想的,劉芬坦白說沒什麼覺:「好像和我沒啥關係了啊,我還以為自己會很高興。」
夏老太是個刁鑽刻薄的鄉下婆婆,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沒跳出那個環境時,劉芬覺得夏老太是在頭頂的大山,讓不過氣。
夏老太說一不二,在夏家有無上權威。
劉芬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反抗,也不覺自己有能力反抗。
可真的邁出了第一步,後面的一切好像就順理章。
「壞是真的壞,但我又覺得這種壞很可悲,是愚昧可憐的壞,因為啥也不曉得,眼睛只能盯著夏家那一畝三分地看,只能折騰夏家人……我不曉得自己說的對不對呢,但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到死都沒有變化,還是我過得要幸福些!」
劉芬的話,把湯宏恩心上的小皺褶都熨燙平了。
他這幾天工作上遇到點麻煩,本來有點氣不順,劉芬的心態影響了他。
「阿芬,我很驕傲,我也為你高興。」
前任惡婆婆死了高興?
不是這樣。
因為劉芬真是湯宏恩親眼見著,一點一滴蛻變的。劉芬不因為夏老太死了而幸災樂禍,不是劉芬傻,不是聖母,是的人生已經完全和以前不一樣了,丟掉了過去,迎來了新生。
不僅是生活品質。
不僅是地位份的改變。
還有看待問題的境界上。
阿芬的世界越來越彩,自己做服裝生意,到過很多地方,還去了兩次國,再掉頭回往過去,覺得夏老太愚昧又可悲!
湯宏恩很高興,他和劉芬結婚後,沒有把劉芬的長給限定死,劉芬還在進步。
劉芬和湯宏恩聊過,自己就更不當一回事了。
甚至不會去想,如果不告訴曉蘭,不讓兒以「孫」份表示下哀悼,會不會有人指責……有什麼好指責的?既然早早沒了瓜葛,又何必人死了才假惺惺演戲呢。
人活著還要講究自己的痛快,反正和曉蘭沒幹過虧心事,何必在乎別人怎麼說!
像老湯說的那樣,現在有多人敢當面說這不對那不對,有意見還不是要憋著。
劉芬活的更自我了。
掙了先天生活環境、長經歷加諸在上的「牢籠」。
這事兒說過了就拋在腦後,過了兩天是周末,湯宏恩沒提前打過招呼,自己卻來了商都,劉芬心裏又好笑:「我是真的沒啥事兒!」
湯宏恩笑笑,「我沒說你有事,就是想來看看你,怕你一個人在商都吃不好睡不香。」
夏曉蘭聽不懂兩口子在打什麼啞謎,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覺得自己慘的,已經熬著心在畫設計圖,還要被喂狗糧!
這段時間,夏曉蘭基本上是與世隔絕了。
不知道在鵬城,一些事還是無法避免的發生了。
如果知道了,夏曉蘭也會嘆,老天爺或許有攢盒飯的好,發起盒飯來很瘋狂!
……
「我活不久了。」
南海酒店。
伊萬·威爾遜將喬治到了自己房間。
喬治心力瘁。
「請您不要這樣,我必須儘快回國,為母親請律師。上帝,我真的難以相信,過了這麼久我才知道這個消息——」
威爾遜夫人在國被捕,消息居然被捂住整整半個月,喬治剛剛得知!
他震驚之餘,自然想要趕回國為母親的事奔走。
父母破產,他名下的財產卻無損的,他能請最好的律師。就算要和小叔叔哈羅德鬥爭到底,他也要盡量為母親罪。
室盜竊不算重罪,謀殺未遂肯定是重罪。
喬治整個人都是混的,他母親怎麼會試圖謀殺娜?
連他都把娜當小妹妹,雖然年紀差的太遠,他又被季雅生病的事佔據了心神,但他的確對娜有憐惜啊!
是哈羅德嗎,這一切是哈羅德做的嗎?
喬治混又憤怒,想要找哈羅德對質。
伊萬卻無比冷靜,「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想法,你母親被逮捕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是我故意不告訴你。你請律師為辯護,讓無罪釋放,並不是好的選擇!喬治,我再告訴你一次,我活不久了……計劃失敗了,我和你母親會遭到瘋狂的報復,他們不會放過我們……一個人死,總好過兩個人一起死。」
伊萬給喬治講了他和妻子的計劃。
喬治完全接不了。
伊萬已經沒有力去安兒子的心了。
「聽著,喬治,事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非常糟糕無法挽回的地步。這是我的選擇,賭贏了得到我想要的一切,賭輸了,我失去一切,我和你母親已經對最壞的結局有了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我希由我自己來接懲罰,答應我,替我照顧好辛西婭——至要照顧好你自己,貪婪是人類的原罪,我們擁有了很多,卻想要擁有更多。」
喬治不願意聽這樣類似言的叮囑。
「不,一定還有辦法解決,我會去求娜,也會去求哈羅德叔叔,我帶著你們離開,再也不會來華國,也不生活在國,我們一家人可以去某個歐洲小國生活……」
一定會有辦法的。
喬治痛苦捂著臉,淚水從這個國中年男人的指裏流出。
伊萬非常強勢:
「不,我絕不對哈羅德低頭。我知道他已經回來了,你去請他來見我一面,如果他不願意,你和他講一講那匹『月亮』的小馬,和他講一講胡桃樹下的鞦韆,我相信他還記得這些!」
老伊萬著喬治去請哈羅德來。
喬治也覺得自己需要和哈羅德聊一聊!
「我懇請您,懇求您,改變主意。一切都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我還能挽救。」
老伊萬擺手,「能不能挽救,你說了不算,快去找哈羅德來見我!」
喬治走到了門口,老伊萬忽然又住他:
「喬治。」
「父親,您——」
「我忽然覺得去歐洲某個小國生活是個不錯的主意,或許你能在那裏,遇見下一個讓你如此喜歡的人!」
伊萬改變了悲觀的態度,喬治也有了點希,他也希能重新開始。
喬治匆匆離去后,老伊萬仔細給自己颳了鬍子,打開櫥取出熨燙整齊的西裝。
打開手提箱的暗格,取出一把小巧的左手槍,喃喃道:
「威爾遜家的人,就算是迎來死亡,也不能丟掉最後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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