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是喜歡聽戲的,但卻道,“姑娘給我買座兒干什麼?我不去。”
可鄧如蘊卻道,“我可不是只讓你去聽戲。”
這話引得秀娘挑眉,“那還能干什麼?”
秀娘問,聽見自家姑娘笑了起來。
“我是讓姐姐去學,回來好唱給我聽呀?”
說著,還順著外面傳進來的戲聲敲了幾下拍子,有模有樣地搖晃著腦袋。
這般,引得秀娘忍不住氣笑出了聲,“姑娘真是沒個正形,還耍起我來了。早知道就在菜里倒些黃連,讓姑娘也吃些苦頭!”
說話間,兩人皆低聲笑了起來。
只是笑過,秀娘心里又有種說不出的發覺漫上心頭。
但姑娘神閑然,再無旁的緒。
秀娘自然也不再多說,在外間咿咿呀呀的戲聲里,同慢慢吃起了這簡單飯菜來。
*
宴廳外的庭院里,夫人們坐在廊下吃茶,邊看著臺上折子戲,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上兩句,沒誰疑問今晚,林老夫人讓新兒媳不必來吃宴聽戲的事。
滕家這樁婚事,實在是走投無路的所為。
榮樂縣主的父親恩華王在軍中勢頭頗盛,朱意本人又驕難惹,婚的事一出,沒人再敢同滕家結親。
滕家從前被小人排多年,滕老將軍連番被貶,最后戰死在沙場上也沒能翻,反而排滕家的小人步步高升。
林老夫人是個有心氣的,眼見兒子有出息,便一直想為兒子尋門有助力的親事,以免再遭此境。
不想這事一出,西安府各家都對滕家敬而遠之。且滕越的婚事被恩華王府在了眉上,若是將親家的門第一降再降,又有什麼意思?那干脆找了沒門沒戶的鄉下好了。
鄉下子有個妙,那便是沒有依仗,最好是個父兄都無了的,連個撐腰的人都沒有。
等過兩三年此事消下去,想把人打發走還是難事?
這婚事辦得急,又逢韃子來襲,婚后第三日滕越就披甲上了戰場,等閑不會回家。
林氏沒立時帶著兒媳回鄉上族譜,今日宴請也只讓那鄧氏跟著接客,沒讓前來宴席與眾人見面。
夫人們都是宅門里的人,在外打仗的男人不管宅的曲折心思,們心里卻有了幾分猜測,但沒誰多問句什麼。
不過這時,外院突然喧鬧了起來。
林老夫人偏過頭,問了邊的魏嬤嬤,“外面是有什麼事?”
魏嬤嬤沒得傳消息,也正迷著,有小丫鬟快步跑了進來。
“老夫人,咱家將軍提前回來了!”
第02章
柳明軒。
鄧如蘊同秀娘簡單吃了晚飯后,便回到書案前,繼續研讀那些藥配方。
秀娘將門窗都閉了,免得臺子上的戲聲擾了鄧如蘊。不想沒多時,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停了下來,可外面卻更加熱鬧了,來來回回盡是腳步聲。
鄧如蘊終是被擾到,抬頭看了一眼。
秀娘在旁做針線,見狀也起了來,“不知是什麼事,也沒人來傳個信,我去看看。”
這邊要去,鄧如蘊卻出聲攔了。
“算了。既然沒有人來同咱們傳話,可見不是同咱們相干的事。”
“但外面這麼哄鬧,不像小事,怎麼沒人來說一句?”秀娘嘀咕,不由地想到方才灶房里廚娘的敷衍態度,“... ...好歹也是他家夫人。”
嘀咕,鄧如蘊卻笑了一聲,“什麼夫人?契約夫人?”
這一句,問得秀娘一頓。
兩月前,還跟著姑娘在金州鄉下老家里過日子。
姑娘父母兄弟都沒了之后,靠著家中幾畝藥田和制售的藥,日子過得雖平,但也算穩。
可姑娘的叔父嬸娘卻是一對惡鬼,不幫襯侄,反而想把送給鄉紳的二世祖做妾,以便直接霸占了大房家產。
那紈绔二世祖更是惡鬼中的惡鬼,他家中年年都要納新人,但沒兩年就病的病,死的死了。
偏那紈绔還真就瞧上了姑娘,多番前來擾,他們闔家都驚得不行,只怕哪日那紈绔不管不顧,闖進門將姑娘擄走。
姑娘上不說,心里也驚憂,不敢任由事發展下去。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就這麼去了金州城里尋婆,讓婆給自己說一門親。
男方年歲大些、相貌丑陋都不要,只要能護得住們一家子人,便愿意嫁。
但婆給尋來的,卻是金州走出去的年輕將軍,陜西都司有名的將領,滕將軍滕越。
還有一點旁人不知。
他還是姑娘竇初開時,曾滿心傾慕過的年將軍。
秀娘聽說是他,簡直大喜過,心道姑娘吃了這麼多苦,老天爺總算讓熬出來了。
但姑娘說時懵懂意,早就忘了,而這次的事,不會這麼簡單。
這位滕將軍在軍中步步高升,短短幾年就立功無數,他想娶怎樣的高門貴娶不到,緣何要娶自己這等尋常賣藥人?
果然,滕將軍的母親林老夫人上了門來。
仔細打量了姑娘,見姑娘眉目清秀,舉止穩妥,十分地滿意。說希姑娘能盡快嫁進滕家,就嫁給滕將軍滕越,還另外在西安府準備了宅院,可以把鄧家一家人全接過去,甚至還可以給姑娘家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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