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王親衛兵原要去追齊南風，想到兩人出現得無聲無息，又怕有埋伏，不敢離開。

親衛長，“大王，臣愿拼死送您離開。”

“離開？”

赫連玨干笑兩聲，走到殿門口，著層層臺階，又極目遠眺。

天邊狼煙接云端，那是城門位置。

王宮城樓之間，是他活了兩輩子的九方城。

這里有他的子民、這里是他的天下。

“去哪里？”

他還能去哪里？

虛緹寒矢瞧著自己的大王，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而今毫無希，心中不忍，道：

“大王，去哪里都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留的青山在？哈哈哈哈哈哈……”

赫連玨大笑過后，聲音愈發蒼涼，“寒矢，邕周城外被襲，你也說過這話。”

“青河城撤離，孤也這樣想過。”

“可自從邕周城之后，我們一敗再敗，褐頓、休蘭逐、濮奴接連戰死，孤以為齊南風可信，沒想到……哈哈，沒想到孤的卿卿，連床事都算準了。”

“天底下，再沒有比更了解孤的了。”

赫連玨原本潔齊整的頭發，不知何時呲出幾縷。

肆意而頹然地迎著風。

他的聲音愈發無力。

虛緹寒矢不知道自己還能做點什麼，“都怪屬下無能。”

“敗局兩年前，不，八年前……”赫連玨又笑了，“上輩子就定下來了。”

“大王，天下從來分分合合，您在南褚民之所向，且等兩年，咱們重振旗鼓，還可以殺回來的。”

外頭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在褚王宮已經能夠聽到響。

“殺不回來了……寒矢……連杜嬋兒都是假的。”

赫連玨失去了心氣，沒了斗志

“大王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聽！”

周遭安靜下來，刀兵相接的鏘鏘當當聲遙遙傳來。

“卿卿多信任孤啊，提前兩年就把甲胄兵存放在此。”

虛緹寒矢這才反應過來「杜嬋兒是假的」是什麼意思。

“真的是吃準了孤、吃了孤。”

赫連玨回想自己這兩年，來來回回被姜雁歸牽著鼻子打。

自己重活一世，事事都在的掌控。

他垂頭道：“寒矢……”

虛緹寒矢的心被揪了起來，“屬下在。”

赫連玨忽而抬起頭，高聲道：

“列陣、迎敵！！！”

親衛兵因為大王這一句話，瞬間點燃，他們舉兵應和：“是！大王！”

狼煙起，殺聲震，赫連玨要與他的城，共存亡！

褚王宮重新布防。

暗衛打橫抱著南風，一路從王宮、飛檐走壁，在衍軍的掩護下，順利穿過征戰一線，出城進軍營。

他這一路飛得極快、抱得極。

生怕晚半步有半分變數、生怕就此掉下。

南風看著腳下的城、看著揮的刀，聽到悉的大衍口音。

“來者何人？！”

暗衛沒有說話，直接亮出金令——是攝政王府的金令。

锃瓦亮，一看就是平時沒。

“齊小姐安全救回，皇上在何？”

南風記得皇上派去自己邊的兩個暗衛，明明是子，換、換、換人了？

“放我下來吧。”若知道是男子，方才就不抱那麼了。

他置若罔聞。

守兵回話，“皇上有令，齊小姐回來，直接去大帳。”

衍軍城、勝局已定，姜雁歸已經回了大帳。

聽到外面通稟，說齊南風回來了，直接坐起來，快步走向門口。

“南風！”

齊南風從暗衛懷中落地，正要下跪，被姜雁歸雙手扶起，一把抱在懷中。

姜雁歸拍著的背，“你苦了！”

“皇……”

齊南風哽咽。

這些年的辛苦，因為皇上這句話，一切都變得值得。

姜雁歸聽到啜泣聲，松開，雙手替淚，“不哭了，回家了。”

聽到“回家”，齊南風瞬間淚如泉涌，也顧不得份，直接撲到姜雁歸懷中，嗚嗚咽咽哭起來。

這也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啊。

姜雁歸曉得這些年獨自在外，委屈壞了、也憋屈壞了。

一手著南風的頭發，一手著南風的背，口中一遍遍幫重復、幫確認回來的事實。

還解釋道：“你爹爹娘親還在戰場上，他們已經知道真相，你是我們的英雄，我們每個人都很尊敬你。”

姜雁歸沒有提一個“怪”字，哪怕是“沒有人怪你”這句話。

春褀們這些在旁邊瞧著的人，連同那個暗衛，也忍不住抹了把淚。

斥候來報，說是大軍已經深。

褚王宮那邊發起了防戰。

“困之斗。”

姜雁歸聲音冰涼，“看樣子他是想要與朕做個了結。”

“皇上，我去！”

齊南風吸了吸鼻子，“我去殺了他！”

姜雁歸收回目，垂眸瞧著這個滿臉淚痕、眼神堅定的姑娘，“好！你陪朕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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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南風手背揩了眼淚，笑著點頭。

“齊小將軍這打扮去可不行。”

秋綏從帳中出來，手里捧著一疊裳。

“齊小、將軍？”

齊南風抬手去最

轉頭看向姜雁歸，“我嗎？”

姜雁歸莞爾點頭。

夏安搶白：“這可是皇上從京城帶來的。”

“京城……”

齊南風剛干的眼淚，又涌出來，“我嗚嗚嗚……那時候嗚嗚嗚……”

這回大家沒跟著哭，反而都笑了。

南風是想說，那個時候，所有證據都指向叛國，連親爹都信了，皇上竟然還特意給自己帶了鎧甲來。

這些年真的從未忘記自己、從來沒有。

被人相信的覺真好、可以無所顧忌哭哭笑笑真好。

“嗚嗚嗚嗚嗚……”

姜雁歸故意道：“怎麼？不想當朕的將軍？”

齊南風腦袋搖得跟篩篩子似的，又跟小啄米似的，點了好半天，那卡在嗓子眼里的字才說出來。

“想！想！！”

后半夜，齊明、霍無憂、桑妞、破山率四路大軍，分別從東南西北破褚王宮。

東方既白，姜雁歸著鎧甲、手持長槍，踏著晨輝、邁上臺階。

緩緩出現。

站在里、渾金閃閃，隔著兩排長矛親衛軍，看著站在門影里的赫連玨。

屬于和赫連玨的最后一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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