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夙神微沉，拱手道：「父皇三思，九公主行事周，敢讓人孤夜闖皇宮，必定是還留有退路，不宜與。」

凌帝沉地盯著他：「怎麼？朕一國之君，要置一個臣賊子，還置不得了？要忌憚一個婦人？傳出去，朕的面何存？西凌國威何在？」

凌雲夙低首斂眉，道：「越王毒害父皇一事，朝臣皆是不信，只因父皇龍威，不敢拂逆，若九公主藉著越王之死，在西凌攪弄風雲，恐朝局不穩。」

凌帝冷冷地看著他，目犀利研判：「太子替越王求，乃因兩人是表兄弟，你呢，你又是因為什麼？」

凌雲夙神坦然，眼底無波，並未贅言，只道：「人心最是捉不定，沒有必要為了一個越王，再起腥風雨，父皇，朝中還有不前朝舊臣。」

當年，他為了安人心，才沒有趕盡殺絕。

如今，到是如鯁在，制。

凌帝的臉頓時變得難看：「難道朕還會怕他們不？」

「父皇是君，他們是臣，君為天，他們自然要俯首稱臣，誠然如父皇所言，父皇要誰生，誰才能生，父皇要誰死，誰也活不了，但若天下人只是出於忌憚，才不得不臣服，即便沒人敢忤逆，那這天下還是父皇的天下嗎？」

凌帝雷霆大怒：「放肆！」

凌雲夙袍，跪在凌帝面前，拱手道：「兒臣既是人子，又是人臣，絕無忤逆父皇之意，兒臣為越王求，也無關其他，只因國事為重。」

凌帝冷哼：「你倒是說得坦，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為越王求，皆是為了容九。」

「若兒臣為了兒私，而不顧家國大事，又豈配做父皇的兒子？為父皇分憂，既是為人臣的本分，亦是為人子的孝道。」

「朕只知道你行軍作戰厲害，沒想到皮子也這般利索，老七啊，你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啊。」

凌帝雖然斂了怒氣，但語氣卻是森然。

凌雲夙知道，他就像是凌帝手中最鋒利的那一把劍，替凌帝南征北戰，好完他一統天下的野心。

但又擔心這把劍會傷到自己，想要除之而後快，卻又怕他手中的玄甲軍造反。

凌雲夙忽然笑了一下。

凌帝一見他那嘲弄的神，臉鐵青「你笑什麼？」

「生在帝王家，父子君臣，註定了不能像尋常百姓家那般父慈子孝，一直以來，兒臣都希有朝一日，你我父子，能如天下所有父子那般，把酒言歡，推心置腹，父皇寵二哥，信任五弟，獨獨不待見兒臣，皆因母妃是東周長公主，可是父皇，兒臣也是您的兒子，是您一手教導出來的西凌戰神，親疏有別，兒臣生是凌氏子孫，死亦是凌氏子孫，於東周何干？」

凌帝心神微微震，看著凌雲夙跪在自己面前，默然了半晌。

凌雲夙是所有皇子之中，最為優秀的一個，也是最讓他忌憚的一個。

父子相互防備，若不是今夜這一番話，凌帝大抵永遠都不知道，他忌憚多年的兒子，也不過是個孺慕之的尋常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