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已經被李嬤嬤等人收拾得很乾凈，容九一行人搬進來就可以住了。

夜裏，小覓兒已經被沈丞哄著睡著了。

容九托著下顎坐在窗下，看著窗外的明月流。

沈丞走過來，輕聲問道：「怎麼還不去睡？」

容九靠在他肩上，看著夜空，靜靜道：「梅姨說，聖可窺天機，通天命，逆生死，還說我是星轉世，生來便是聖，這天上，每一顆星星都很亮，可哪一顆才是我的命星？我怎麼看不出來？」

春夜之下，夜星璀璨，沈丞仰頭看著，溫潤淺笑：「聖有此神通，是自小便開始修習，你一介眼凡胎，窺不天機未嘗不是壞事，梅姨不也說過，窺見天機是要付出代價的。」

容九指著墨藍夜幕下的一顆星子，道：「那顆星星好亮，相公你看，它旁邊的星星，都被它的芒所掩，變得黯淡。」

沈丞順著所指去，那星子熠熠而亮，即便是在皎皎月輝之下，亦閃閃燦亮：「不論阿九是不是星轉世，在我眼裏，你都是那顆最亮的星星。」

容九在他肩上蹭了蹭，心愉悅道：「我才不要做什麼星，我只想做你手心裏捧著的那顆心。」

沈丞揚而笑，低首在額上吻了一下，容九揚首，猝不及防地在他上也親了一口。

兩人相視而笑，眼裏心裏，都是彼此。

容九就那麼靜靜地靠在他肩上看著星星，等睡過去了，沈丞抱著上榻。

夢裏，天碧，流雲漫天。

巍峨肅穆的宮牆上，有紅的旌旗迎風飛舞，上面用金線綉著龍舞的「西凌」二字。

越王立在宮牆之上，他的後，廝殺震天，火洶湧，宮牆之，到都是哀嚎聲，腥味濃烈得令人作嘔。

即便是在夢裏，容九也能聞到，眉心地蹙了起來。

颯颯風中，傳來一陣輕緩沉穩的腳步聲，那人紫玉金冠，黑甲玄，帶著與生俱來的清冷霸氣，於硝煙廝殺中嗜而來。

他手中的劍泛著寒與，映著他的面容，格外的冷銳雪寒。

是凌雲夙。

宮牆上的風很大，吹得袂獵獵作響，周圍鮮濃烈，骸遍地，越王面平靜地向宮城的盡頭，然後縱一躍，他的袂里灌滿了風，明潔乾淨，似一片浮雲。

初夏時節，滿城海棠花開似雪，卻在「砰」地一聲之後，紅滴。

容九想要去拉他，然而他躺在一片泊之中，眼睫半斂，對著揚起角，笑意清淺。

「大哥！」

容九驚著醒過來，坐在黑暗裏，大口大口地著氣。

沈丞也醒了過來，下榻倒了一杯水給：「做噩夢了？」

容九臉雪白，仍忍不住全發抖，喝了一杯水后，才心有餘悸地說道：「大哥，大哥死了。」

「做夢而已，」沈丞攬著，才發現全都被冷汗浸了，「先換服。」

容九卻抓著他的手：「會不會是預警？在以後的某一日，凌雲夙真的死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