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月便回道,長姐送完閬哥兒便出門去看顧鋪子了,再過片刻就會回來。
南坪伯點點頭,沉默半晌,又吩咐道,兒回來后,莫要去堂屋了,直接來梅園同他說說話好了。
林皎月眼瞳微,腦海中糟糟想過半晌,狀若無意地笑問道:“祖父是知道今日來客了嗎?”
南坪伯不知道林皎月與李長夙之間的深仇大恨,輕聲咳了幾下,淡聲道:“嗯,寧王世子吧。”
重生一遭,教會林皎月最實用的,是察言觀,察人心的本事。
祖父如今對李長夙的態度,與花朝節那日明顯不同,林皎月幾乎瞬息知到差別。
不聲地點點頭:“他來送閬哥兒出門的,這會兒正同大伯父在堂屋說話。”
南坪伯閉上眼,深嘆了口氣。
林皎月幾乎可以確定,祖父已經知曉大伯父與寧王府的關系了!
想想也是,祖父雖說賦閑在家多年,可早年也是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府邸的南坪伯,在先帝時亦重用,怎可能什麼都知不出呢?
更有甚者,祖父或許知曉得比自己更早,故而當日長姐因宣平侯世子的婚事悶悶不樂時,祖父才會同自己說,自己去多同長姐說說話,勸勸。
因祖父早就知道,大伯父為攀上寧王府,不惜以家中后輩為踏板,拋棄了尊嚴與風骨,一心求榮。
所以,今生明明家中眾人都沒發生意外,但祖父的子仍舊一日不如一日,前世更是知道了大伯參與了謀害親侄之事,才怒火攻心,溘然長逝!
林皎月幾乎維持不住平靜,猝然落下滴眼淚來。
的祖父一生克己奉公,在朝勤勉為,告老后親和慈,對晚輩無不關照,怎就偏偏遇上這些殺人誅心之事呢?
南坪伯見到小孫兒一言不合突然哭起來,頓時愣了,忙不確定地問,可是遇上了什麼事。
林皎月著眼淚勉強笑回,
不是呀,是因為想到今日督公早些回府,不能多陪陪祖父,心里難過,在祖父心里都要被長姐比下去了呢。
南坪伯愕然片刻,提起來的張瞬間放下去,輕咳幾聲又沒好氣地咧咧,都嫁人的小姑娘了,怎得還如此黏著祖父!
可也就是上說說,南坪伯心里終歸十分用,瞧瞧,那條瘋狗如此寵他的小孫兒,不過他的小孫兒心中仍是最記掛他這個老人家的,
多好啊,
比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好得多啊。
這日上午,南坪伯喝了藥,困意來的快,比往常更舒心地躺下休息了。
林皎月抹了抹眼角的淚,輕手輕腳走出了屋。
沒曾想,剛剛走出梅園,迎面卻撞上了李長夙。
“三姑娘。”李長夙似乎略有驚訝,但很快從容下來,輕輕喚了聲。
林皎月卻再作不出恭敬回應,甚至想將對方直接推進花園的湖中溺死!
可這里畢竟是南坪伯府,若是舉止不妥,怕會給祖父帶來麻煩,于是只能忍耐下來,連多一糾正對方該喚顧夫人都懶得提。
“世子。”垂眉藏起深仇恨,聲音又平又輕。
其實按說,寧王府的庶子和世子妃都折在了督公手中,寧王府對顧玄禮的人,態度不該多好,可李長夙見乖順的模樣,心頭不自覺了幾分。
況且,督公殺庶子,其中有他的手筆,他早就同林皎月表明過立場,故而督公找出了“幕后策劃”除之后快,自己不能怪責,
而世子妃……
李長夙頓了頓,只道:“聽聞那日世子妃原本是想拖累你的,長夙在此……同三姑娘說聲對不起了。”
林皎月心中宛若見鬼,
要什麼對不起?
前世今生樁樁件件,是他一聲虛假意的對不起就能抵過的?
很快朝后退了幾步:“世子折煞妾了,”
想了想,未免李長夙看出顯而易見的嫌惡,又輕又快道,“不論如何,妾的嫡姐已經故去了,前塵往事不該再提,就泉下安息吧,妾先行告退了。”
李長夙住:“可長夙心中有虧,夜不能寐。”
林皎月略覺幾分可笑,夜不能寐?
如看個笑話一般,扭頭看向對方。
“當日寧王府之事、令弟之事、以及中秋宮宴上的險些誤傷,都長夙覺得對三姑娘,虧欠頗深,枉三姑娘以德報怨,還曾勸督公在寧王府意外之后手下留,長夙卻未能約束好世子妃……”
李長夙面目蒼白,一素白襯著憔悴面,竟好似真有幾分悔過之意。
可林皎月卻聽出其中門道——
好他個端方世子啊,寧王府的意外是嫡姐作惡,便不說了,后面兩件事,當真沒他的手筆在其中?
可眼下,他卻將所有的錯都推到了嫡姐以及他王府的庶弟上,已死之人擔責背鍋,全他的清清白白,唯余所謂的心有虧欠。
該說不說,不愧是他李長夙,這丑惡的臉,一如當初!
林皎月忍著惡心與恨意,緩緩出個譏諷的笑,反問聲又輕又:“那世子想當如何?”
李長夙正垂著眼簾作謙卑模樣,自然錯過了林皎月眼中一閃而過的譏諷,只聽到的聲音化不,便道:“長夙不才,替父親尋訪名醫時,找到了一位杏林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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