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他還假模假樣帶著幾分矜持不耐。
至于去了屋里,抹得是香膏還是什麼別的,就由不得小夫人了。
宮宴要賞月,故而傍晚進宮也不遲,罔提以顧玄禮的份,便是中途進場也無人會說什麼,
于是,林皎月滿心滿意為督公抹香膏,一抹就抹到了太快落山。
纖弱雪白被烏發半遮掩,香汗涔涔,已經累到發,倚坐在妝奩邊的木桌上,無力抵住了那只又過來的手。
“太晚了。”
小夫人面若桃,桃花眸中無意識氳著冶。
顧玄禮低低笑了聲,附在耳邊問:“就這麼急著進宮?”
林皎月輕輕了會兒,抬起臂膀環住他,搖搖頭用氣聲回他:“我只是不想當最后一個進去的,讓旁人都盯著瞧。”
實則,還有個小心思。
從前沒機會進宮,如今有了,不正好能去瞧一瞧那位傳聞中的段貴妃嗎?
是覺得,以顧玄禮的脾,確實不會同旁人不清不楚,可心中總有一抹疑慮——
那位位高權重的貴妃娘娘,對曾經漫天飄散的流言,為何也好似從不撇清呢?
林皎月不覺得自己心思重,又不曾中傷誰,只想去看一眼,那位貴妃娘娘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而且也不是無的放矢,這次的宮宴上,段貴妃確實會出席,記得前世聽聞,貴妃險些在宮宴上生了些小意外,險些小產,所幸后來保住了。
既然無事,提前去,去悄無聲看一眼怎麼了呢?
顧玄禮指尖微蜷,引得小夫人又悄悄戰栗一瞬。
“誰敢盯著夫人瞧,咱家把人砍了。”
他滿不在乎,林皎月卻險些又被鬧哭,抵著他又拍又錘。
林皎月聲氣求饒:“督公,放我下去吧,再晚,就,就真的不好了。”
死太監,臭太監,原先可不是想這麼哄的!
顧玄禮垂著眼眸,看似沉思,實則十分的低聲示弱。
小珍珠飯后跟著他們回屋,結果被關在屋外,十分委屈,連了幾聲,發覺里面的人一個都不理它,便罵罵咧咧離開了。
這會兒,小貓咪又氣呼呼地來門,尖爪撓門的聲音,同低的聲音,竟有幾分相近。
磨人得。
他俯下頭,埋溫暖里:“那夫人再給咱家抹一次桃子香吧。”
兩人進宮不算最晚,但也稱不上多早,大殿中燈火通明,宮人們有條不紊領著諸位貴人落座。
見顧玄禮迤然駕到,眾人皆調整了坐姿,危襟正坐地注視這煞神從眼前穿過。
也是走近才發覺,今日這無常鬼未著廠衛司的錦繡曳撒,而是穿了玄的刺繡長袍,一頭墨發以玉冠束起,擺針腳細繡暗云紋,隨他慢吞吞的步伐如騰烏云駕霧,邪又風流。
跟他一道走進來的林皎月原本有些拘束,背雖端莊直,卻微微垂首,手也有些無措地握,被顧玄禮斜瞥見,輕嘖一聲,將手攥了過來。
他俯嘆:“夫人這麼盼著來宮里,還挑了好看的裳,這會兒怕誰瞧見呢是?”
林皎月被他大庭廣眾耳鬢廝磨的舉止得滿臉通紅,哪怕見過的場面再,也知道在宮里要注意言行,結結道:“知,知道了。”
趕將人往外推了推,小聲低,您快站直了呀。
小作幾轉,倒是放松不,那張艷明的小臉蛋也帶上了怯的笑。
顧玄禮這幾日心好得很,連帶著推搡的小作,都覺得十分蠻可。
他咧笑起來,眉眼恣意留,旁人宛若見了鬼,被他目流轉掃過,又各個噤聲不敢言語。
落座后,林皎月悄然往一旁瞥了眼,
果不其然,寧王府的座次仍在督公府旁邊。
不知該說承辦宮宴的人覺得顧玄禮份貴同王爵,還是該說,寧王府給自己打造的好人形象深人形,旁人都覺得寧王府定然會同顧玄禮好好相。
可近日來寧王子一直抱恙,故而未曾出席,只來了李長夙與寧王妃,若非林皎月多留心一遭,險些忽略了坐在一旁,形銷骨立的嫡姐。
視線一頓,暗暗心驚——
林覓雙怎瘦這樣?
雖然知道,那日林覓雙的計劃敗,讓李長夙丟了人,他定不會輕饒對方,但如何也想不到,短短幾個月,尚懷有孕的世子妃便樣貌憔悴不堪,如同變了個人。
若非還盛裝出席了,用雍容的華服和的妝辦稍作遮掩,說被個逃難的婦人掉包了也有人信。
似乎到了林皎月詫異的目,林覓雙咬,心中涌現無限悔恨,又無可奈何地往后了子,恨不能將頭埋桌案下方。
得知今日能出院子,來宮中參加宮宴,既慶幸,又恐懼,
慶幸自己終于能從那仄的小院中出來,不必再被下人們冷言冷語,不必被婆母私下言語□□,
卻又恐懼自己如今的模樣落旁人眼中,特別是那個越發彩人的庶妹眼中,該是何等的丟人!
可早早便被敲打過了,甚至寧王妃特意了母親周氏來王府,就是要告訴,不要再想些什麼蠢法子來招人厭嫌了,今日的宮宴若再出意外,定不會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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