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等足了十二個小時,才等到清晨時候睡醒下樓的楚行。
他穿一件深青睡袍,帶子隨意係在一邊。頭發微,看到罌粟筆直端坐在沙發邊上時,眼神淺淡,不見表。
罌粟前一晚跟著路明到楚家的時間不過七點。當時很快便被管家禮數周到地請到了客廳,並告知爺在小憩,讓略微等一等。到了罌粟在沙發上坐滿四個小時之後,管家把麵前已經涼的花茶端走,又告知爺已經睡著,讓再耐心地等一等。
這樣一等,便到了天亮。
楚行每天隻睡六至七小時,規律而固定,沒有更多的時候。罌粟之所以等了這麽久,無非是楚行給了意思要讓這樣等。
罌粟在沙發上連續坐了十幾個小時,見到楚行的時候,已經十分腰酸背痛。
這還是在並未一直坐得這樣筆直端正的前提下。前一晚過了午夜,管家都已經去休息後,罌粟一人坐在安靜客廳中,盡管明知自己應該始終保持清醒,直至見到楚行,卻還是沒能堅持多久就歪在一邊沉沉睡去。再睜開眼時就已經清晨六點,手指所及之,到一張薄毯。
罌粟把那張薄毯從上拽下來。從上麵的花紋和斷定出這是客房中的東西。拿不準這是誰好心披到上的,但無論如何,罌粟都確定不會是楚行。既然不是楚行,這張薄毯便不能被楚行看到。罌粟沒有再多想,立即把薄毯靜悄悄地抱回樓上客房。回來後在沙發上坐了沒一會兒,便看到楚行漫不經心地下了樓。
楚行看到,又看了看旁邊的沙發。而後收回眼,腳下步子不停,路過客廳後直接去了餐廳。罌粟在看到他的同時便站起來,亦步亦趨跟著楚行到了餐桌前,然後垂著手模樣恭敬地站到一邊。
楚行不開口,罌粟便也不能開口。罌粟已經空腹這樣久,此刻聞到食香氣,就算得厲害了,也還是不能說。早餐變得漫長而安靜,管家端來咖啡時都是屏息靜氣。不知過了多久,罌粟已經又累又到頭昏眼花的時候,餐廳中響起清晰的“咕嚕”兩聲。
楚行切三明治的作停了停,不聲不響地抬起眼皮去看罌粟。
罌粟臉早就變紅。見楚行看,更加惱怒。脖子梗到一邊,半晌沒有轉回來。
楚行若無其事收回視線,等到把整塊三明治都切完時,又聽到清晰的“咕嚕咕嚕”兩聲。
這次楚行沒有抬頭,倒是管家無聲無息離開,過了不久,手裏端了一杯熱可可回來,放到罌粟麵前的桌沿上。
罌粟看了看楚行,見他不發話,就算東西擺在眼前,也還是不能喝。忍著又不知站了多久,終於等到楚行把早餐吃完,這一次楚行起再次路過罌粟時,腳下的步子稍稍停了一停。
楚行低下頭,看了眼抓住他角的手,又抬起頭來,看了眼罌粟。
罌粟仰臉看著他,兩隻眼睛裏蓄了淚水,都是盈盈將掉未掉的程度。
罌粟的一雙眼睛本來就是五中最可人的地方,此刻一眨不眨著楚行,不出片刻,楚行的臉就微微和了半分下來。
“幹什麽?”
罌粟死死抓住楚行角不肯鬆手,小聲說:“我這次真的知錯了。”
楚行沉著臉不說話,罌粟又用更小的帶著細微哽咽的聲音繼續說:“我這次惹您生氣,是我的不對。您原諒了我,以後我再也不這麽做了,行嗎?”
“再也不怎麽做?”
“不再擅自行事,不再違抗您的命令,不再給您添惹事。”
楚行眉眼不,淡淡地說:“這都是江山易改本難移的事。從來了楚家我就沒見你做到過,現在你能讓我怎麽信你?”
罌粟張張口,嚨被哽咽堵住,說不出話來。的眼睛眨一眨,兩行淚很快順著臉頰流下來。
楚行微微皺眉,罌粟突然抱住他的一條胳膊,大聲說:“我不管!總歸你讓我再離開楚家一次,我就去跳河!”
楚行繃著臉,居高臨下看,冷冷地說:“那就去跳。C城的河水都臭得很,真要尋死還不如去跳海。”
罌粟的泣立刻變毫無形象的號啕大哭。楚行的眉心蹙得更,卻一直還是袖手旁觀。罌粟等了一會兒,終於一跺腳,抹了一把眼淚扭頭就走。還沒邁出去就被楚行一把拽住手腕:“去哪兒?”
罌粟淚眼模糊,臉卻是冷冷的:“去跳海,您滿意了?”
說這話的時候,臉頰被淚水糊花一大片,神倔強,眼睛裏還帶著委屈和埋怨,活像一頭頂了犄角的小牛。楚行看看,終於笑了一聲,出手去,將罌粟滿滿攬進懷裏。
罌粟的背被輕輕拍了一下,耳邊響起的聲音猶有笑意:“還胡鬧。”
罌粟掙了一下,仍然作勢要走:“難道不是您讓我去跳海的?”
楚行把抱得更加,手指順便梳順的一綹頭發,哼笑一聲:“以後你要是都能這麽說一不二的乖巧,倒是也好。”
罌粟被他抱著,低聲調侃了一會兒,才被慢慢鬆開。楚行拿過一旁的可可,抿了一口以後遞過來:“不冷不熱,溫度正好。”
罌粟直視前方,木著臉,不肯接:“甜膩膩的,不想在早上喝。”
“你不是剛才還說以後什麽都聽我的,現在這麽快就變卦了?嗯?”楚行輕輕擰了一把罌粟的臉頰,笑罵一句,還是示意管家去端小米粥和蛋來。回過頭來見罌粟直勾勾盯著楚行那杯已經冷掉的藍山咖啡,又擰了一把,“你這幾天不是應該來月事了嗎?不準喝。”
罌粟還要想辦法還,一個傭上前來,低聲報告道:“爺,阿涼小姐正在外麵。說是來陪您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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