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龍真主

日出前的半小時，黑龍軍的傳令使已到我們營中，邀請我軍進駐皇城。曙初之際全軍拔寨而起，所有士兵都在等待回歸皇城的一刻，可是我們這批首領卻不敢大意輕忽。雖然我曾是老頭子肚裏的一條蟲，可是也不能完全猜他的想法，最壞的況是他趁此機會消滅佐治和珊娜，徹底吞並這個國家，即使這是相當冒險的一著。

大軍以佐治和珊娜為首，我和基魯爾、破岳、多度隨後，背後的人類士兵和翼人戰將皆士氣旺盛，迪矣里的軍旗隨風飄揚。經過了漫長的遠征，我們的目標終於出現，雄偉的迪矣里皇城已在眼前打開大門。

在皇城的城門外則別有天地，一群黑騎士佈一個大陣，前方三行，每行有千多人打橫排開，三行之後是一個大正方，左右另有兩個斜向的三角形，最後方有一小組的弓箭隊伍，以人數計算大約有三萬多人，全數是烏黑亮的黑甲騎士，比起昨夜的迪矣里騎兵更見整齊。在兵陣的後方城門口，有兩名黑甲戰士站在城橋上，在們中間放了一個銅鑼，鑼上畫著一條三支角的黑龍。

其餘的黑龍軍則在城上守備，城頭著皇室的國旗，同時也上了拉德爾家的三角龍頭旗。除黑龍軍外，更見到一批翼人族協助防守，當中有男有，只是他們的翅膀並非純白，而是跟雅男一樣白中帶灰，其中一人正是灰羽首領──逆風。

雅男問道︰「賤男的父親會不會太熱，居然派幾萬人來歡迎我們？」

我和其他同僚哭笑不得，這個陣型怎麼看都不是歡迎，茜沉聲說︰「這個兵陣似攻非攻，提督的父親想怎樣？」

勒佩劍，我拍拍六足豹悠然道︰「沒怎樣，想殺我罷了。」

「啥？！」聽到此話的將領全都向我，表都是那麼稽。

瑪說︰「你這個玩笑一點也不有趣。」

我失笑說︰「誰跟你們開玩笑，這個陣勢『黑角龍陣』，是我家族世代相傳的其中一個陣法，專門用來試煉騎士，一旦失手可能會無命。」

如果說六年前的「三三三英雄戰役」是我人生的首個轉折點，那麼現下這一刻就是我的第二個轉折點。

黑龍騎士團有一套保持素質的道統，每當有百騎長就職，就要先過一個百人編製的三角龍陣，闖陣者可以用任何方法由陣頭到達陣尾，敲聲銅鑼就算通關，千騎長就職要過千人陣，萬騎長就職要過萬人陣，如此一來才能讓將士們信服。說來好笑，我大哥亞加力亦是萬騎長，他是靠實力過關的，但二哥亞沙度是參謀兼千騎長，聽聞當年他請過不將士嫖才勉強過關。

這一刻我知道遲早會來，只是沒想過老爸會在這裏安排試煉，而且是三萬人的最大陣式，此正是就職黑龍騎士團大元帥，拉德爾家族大當家的考核。所謂鯉魚躍龍門升價十倍，只要過試煉到達城門口，我將搖一變為拉德爾家族新任家主，掌管十萬黑龍騎士團的兵權，但如果失手……哈哈哈哈……

另一含意是老爸要我迎娶珊娜。

他早有名言，如要為當家必須迎娶公主，他的目標已很明顯，公主就是指當代勢力最大、最才能謀略的珊娜公主。相對來說，娶一隻史前青蛙回家，我實在看不到對家族有任何好，唉，我那可憐的二哥這樣就一輩子了。

騎著六足豹走出去，當經過佐治和珊娜時，後者向我的眼神十分複雜，有一半是憂心，亦有一半是喜悅。我自己亦是百般滋味，其實娶珊娜並非問題，反正不會向我拿家用，只不過我心底對政治婚姻有一份痛恨和警戒，偏偏現下被老爸得騎虎難下，此際我總不可能領軍掉頭走吧。

接近大陣的前方約二百步許，第一排黑龍騎士團全拔出兵斜向天空，剛好指著帝國北方的方向，我亦拔出佩劍回禮。

面對黑龍軍旗如海浪般洶涌擺，基魯爾派手下向將領解釋況，勢一時間變得時空。拉德爾家族易主可是天下大事，能夠親眼參觀這個儀式更是難能可貴，佐治親自為我執起大旗，珊娜為我吹響了號角，連翼人皇梵沁亦拿過軍鼓敲起來，多度、基魯爾和破岳各率領人馬佈陣吶喊，無論人類和翼人皆起喝采。

拉德爾家族的當家試煉每一次皆很莊嚴，但在家族的歷史裏，最盛大的恐怕會是今天這一次了。

城頭上忽然一陣旗幟搖晃，傳來驚天地的聲，黑龍軍現任主帥──法特拉德爾侯爵赫然現。在四名老練大將擁護中，老爸並沒有穿鎧甲，只穿一套銀文士長袍，左臂有著紅間條，長髮束一條長辮子，君臨天下般傲視著我們城下的將士。我軍中很多人是首次見他，自然是用足目力瞧清楚這位縱橫沙場的大人，久沒見面的亞加力亦在一起，他風采依然，還向我出笑容豎起拇指，表示看好我的表現，而我的回應就是兩眼上吊，做一個沒好氣的表。

老爸舉起左手，三萬黑龍軍全員靜默，守護著城門的兩名戰士敲響銅鑼，同時陣型正逐漸變化，兩邊的三角陣慢慢張開，有如一隻黑飛龍展開翅膀，最前排的隊伍，由一列直線變半月向我包圍過來。

若要一個人闖三萬士兵的大陣，那不過是天方夜譚，無論武技魔法有多厲害，本不可能辦到。可是由從前至現下每名家主都曾功，原因其實在於兩個字──「陣法」。

識兵法的人皆知道，每種陣法都有其特點，配合不同兵種，加上陣型的變，將產生出千變萬化的形態。我們家族歷任家主都是武將，共同點是通兵法，同時亦通陣型，只要明白黑角龍陣的變化形態，要穿過它也非太困難。

前排是龍頭，正方陣是龍腹，兩邊的三角形是翅膀，弓箭隊就是龍尾。

龍翼在兩邊鼓，不但凝造出鋪天蓋地的去勢，更封死了兩邊的去路，換了不懂陣法的人必定驚慌失措。可是我很清楚龍翼只不過是虛張聲勢，兩翼一旦向正前方出擊，龍首的陣型反影響。

龍頭第一排士兵半月形向我過來，猶似一頭巨張噬，這是黑龍的第一組攻擊。我立即催黃金六足豹，六足豹風馳電掣地狂奔，在龍頭形包圍圈前向左側衝刺，恰恰躲過被包圍的窘境。

接下來是第二組攻擊，這次將是龍的利角。龍頭三排兵中第一排是獠牙，第二排是支援前後的銳目，第三排是鋒利龍角，我在一邊衝刺時一邊念亞空間咒文，接通我家中房裏的亞空間魔法陣。

當我掠過第二排後，第三排士兵終於發難，他們發出一致的怒吼，左邊約有二百支黑長戟飛出，在空中畫出一條曲線，以我為中心點散落下來。如果是普通的弓箭還好，只要劍高明可以將之撥開，但長戟每一支都他的重五十磅因以上，還是兩百多支照頭照面拋過來，撥開它們我連想都不敢想。

眼看被這頓戟雨打個正著，基魯爾等都忍不住驚，也在此時我從亞空間裏出了一件法寶──飛罩。

飛罩是超級騎士的兩大配件之一，曾經抵擋暗妖族的中階魔法，相比起來長戟也不算什麼了。飛罩在圓盾上揚開且啟，罩面急速地轉，理你長戟有多重，全都給飛罩旋轉力卸開。

闖過龍頭後我順手舉起飛罩盾牌，向著城牆上的老爸冷笑，背後的應聲蟲當然是高聲喝采。

進龍頭和龍軀之間，這是破陣的最重要一刻。

故事小說之中，龍最脆弱的位置是逆鱗，巧這個黑角龍陣的弱點，亦是頭與之間的區域。龍頭是三條打橫排的陣勢，與背後的正方兵陣必須保持一段距離，而且進這區域再不兩邊翅膀的影響，就如颶風中心的颶風眼一樣寧靜。

進逆鱗位置的我反變主，無論前進或後退，左衝還是右突，都將影響這三萬人大陣的變化。

大地初級魔法──土牆！

得到了緩衝的時間，我可以從容計畫進攻的策略，首先施放出一個地系小魔法，從泥土中突出一條土柱，一直延至三十多尺高度。

裂鏈球！

第二步是使出我最強的攻擊魔法──裂鏈球。雖然現下是試煉，但黑龍軍全部是自家人，總不能向他們使出大殺傷力的魔法，一旦殺傷太多騎士，就算當了家族之主也難戴。故此裂鏈球的攻擊點是土柱，土柱立時遭到破，從三十尺上炸大團的沙塵散下來。

沙塵瞬間籠罩全場，我亦不失此機會向前衝。

六足豹是地上最快的神，趁著黑龍軍被沙塵蒙蔽時，直接從中間位置破陣，由於速度太快，騎士們本回應不過來，只花了二十秒已經功闖過，而最後只剩下龍尾。

龍尾是一支弓箭部隊，最多只有數百人，這支隊伍的功用只不過是掩護龍頭，在六足豹和飛罩的配合下，他們休想截住我。

然而當我闖出塵霧，覺得勝券在握之際，頓時被眼前所見嚇呆。原來我在沙塵中闖關時，黑龍角陣早已改變了陣型，龍腹向左右拉開，變了一個大圓，原本的龍頭竟向突，化三支長戟陣直指圓心，龍翼也在此時調回來，左翼落在龍尾前方組迷你偃月陣，右翼則一分為五，五組騎兵在圓陣外順時針巡迴。

天羅地網陣？！

只花二十秒鐘能夠使三萬大軍變換陣型，普天之下有這份才能的人，五隻手指足夠數出來。我向城上看一眼，只見兩名軍旗手站在法特背後，依著他的指示調兵遣將。

天羅地網陣眼跟黑角龍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法陣，後者能攻能守，是虛實難分的基礎陣勢，而前者則是強降的大陣，這個三萬人規模的陣式，足夠要一支萬人部隊投降，但現下卻只針對我一個，都不知應該驕傲還是自嘆倒霉。

三支長戟騎兵隊是主要的殺招，後偃月陣背後暗藏了弓箭部隊，外圍的圓陣加上五支巡弋的游兵，完全封死了我所有出路。城頭的亞加力面現憂，基魯爾等也不再吶喊，墮這個天羅地網陣中，想平反敗局真是難若登天。

事實上，可怕的不是三萬名騎兵，而是法特拉德爾這個人。

第一支長戟隊隊長揮舞長戟大喝，千名騎兵宛如長蛇向我進攻。心中暗自盤算，就算跟老爸作公平比試，勝敗也是參半，可是他手上有三萬煉兵卒，而我只是涼風中的可憐小孤雛，正常手法是絕無勝的。

改變戰略。

收起黃金六足豹，我冷眼盯著迎面而來的長戟騎兵，兵士均出愕然之，要突破此陣型，不得不依靠坐騎，故沒有人能明白我為何放棄六足豹，城上城下數萬計的將士皆一臉迷糊，當中只有一個人是毫無變化，冷靜如恆。

老爸沒因為我放棄坐騎而搖，反似一早意料到，他向背後連環打出手勢，戟兵變圍繞著我走，最後排的弓箭手則向天放箭，一排地掃向我的位置。在這生死一線之間，我仍是不點頭讚嘆，只有他一個人明白我有何打算。

比兵法我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可恃的只有鍊金，而且是超越法特知識範圍的鍊金，否則休想突破這天羅地網。

拉夜星，發珍佛明的獨有魔法，在箭雨還沒落下前我已往前跑。士兵沒有因為我而混，守在銅鑼前的偃月陣往外擴大，法特明白到即使我能夠，但終點始終只有一個，只要穩守這一點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