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來不及了，明元帝已經進來了。

看著那一抹明黃飾在殿門一閃，只能著頭皮上前，「廣庭參見皇上！」

明元帝看著沐浴過後的清新模樣，臉上一點脂也無，純得如那汩汩冒出來的清泉，眼底灼熱沒了，反而是三分尷尬與七分忐忑，眼神有些退的意味。

他怔了怔，下心底的半分燥，道：「免禮，朕來找你說說話。」

「是！」扈廣庭吐吐舌頭，「皇上，我回去換裳，可以嗎？」

明元帝見站起來之後便俏皮起來，也不拘了，道：「不必，這樣穿好的。」

扈廣庭手拉了一下寢，「不整齊。」

宮裏頭的嬤嬤教過，見皇上必須要端正整齊。

明元帝坐下來之後，睜著澄明的眸子問道：「皇上，您這麼晚過來，是有事嗎？」

知道不是臨幸，因為臨幸是有規矩的，得翻綠頭牌，還有侍太監跟隨紀錄。

明元帝覺得那張臉一直在眼前和心頭晃，竟有片刻的茫然，記不起來自己過來是為了什麼。

「皇上？」扈廣庭湊過來，輕輕地喚了一聲。

明元帝看過去，那眸子裏藏著濃濃的意，他霍然站起來，「陪朕睡覺去！」

殿中，忽然死一般的寂靜。

之後，便是扈廣庭那徐徐展開的笑容，「遵旨！」

扈廣庭後來許久許久，都激這一天，激楚王妃和三胞胎。

因為，如果不是因為楚王妃誕下三胞胎，皇上也不會那麼開心，興緻地找人說話。

不過，後來元卿凌跟說，應該要謝嬪妃早睡。

此乃后話，暫且不提。

元卿凌的況漸漸地穩定下來，當方丈宣佈已經從鬼門關回來了，宇文皓近乎虛地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許久都沒放開。

翌日一早，之前準備好的擔架，終於用得上了。

元卿凌被送回嘯月閣，醒來之後，看見三個娃娃躺在自己的邊，手腳舞，眼睛骨碌碌地轉。

宇文皓坐在床邊，一直握住的手，雙眼熬得通紅，見醒來，他眼底有了淚意，手指輕輕地漫上的臉，用指腹細細地挲，「元，你辛苦了。」「

「確實！」聲音很啞，很弱，幾乎沒有力氣，傷口痛，宮也痛，但是心頭很幸福，那是一種說不出的覺，間都漲滿了激。

「咱不生了。」宇文皓輕聲說。

元卿凌輕地笑了，「你不想要一個姑娘了嗎？」

「我已經有一個姑娘了。」他親下的臉頰，癡癡凝，「不需要了，誰都不值得我們這樣再冒險，這一次我嚇夠了。」

元卿凌緩緩地出手，他下的胡茬，他憔悴得很，心疼，「我說過，我會沒事的，你要相信我啊。」

宇文皓用臉去蹭的手掌，眼睛紅得厲害，聲音低低，「元，你很了不起，很了不起。」

輕輕抱懷，如今整個地抱著，心底才覺得踏實。

元卿凌閉上眼睛，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雖然似乎歷盡千險萬難，但，一直都是值得的。

側頭去看著三個孩兒，他們都在襁褓之中，看得不清楚，努力地想抬起一下頭。

宇文皓道：「你別，我給你看。」

他一手提起倆，翻轉揪住襁褓後面，讓他們的臉垂下對著元卿凌，那元卿凌便不用轉也能看到。

忽然凌空出現兩張娃娃臉，元卿凌還真是嚇了一跳，還沒看清楚，便聽得喜嬤嬤驚道：「哎呦喂，我的王爺啊，您怎麼能這樣抱孩子啊？這得吐……」

喜嬤嬤話還沒說完，二娃噴泉般吐，吐了元卿凌一頭一臉。

「啊！」宇文皓見元卿凌一張臉全是，他嚇得把娃兒一扔，道：「快用力地瞇著眼睛，防止流進眼睛裏頭去。」

倆娃直接被他扔到被褥上去，也虧得是被褥，沒摔疼，但是許是驚嚇住了，哇哇大哭。

喜嬤嬤心疼得不得了，馬上上前幫忙抱起，又蠻兒和阿四過來抱，見娃哭得眼淚都出來了，氣得恨恨地道：「就沒見過這樣當爹的，瞧瞧把娃娃嚇什麼樣子了？哎，抱走，抱走，這裏不能留，太嚇人了，這心都要被嚇破了，蠻兒，阿四，我們走。」

宇文皓為元卿凌完吐，膛目結舌地看著元卿凌，「都沒見過喜嬤嬤沖本王發這麼大的火。」

元卿凌虛弱地笑了，「五，你知道你當爹了不？」

「知道啊！」宇文皓鬱悶得很，「三個都杵在眼前了，怎麼不知道？」

「那你怎麼能扔掉他們呢？這幸好是在……床上。」元卿凌眼睛有些撐不住了，累得很。

宇文皓見狀，「好，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你快睡，你累了。」

元卿凌閉上眼睛，心裏意識清楚，暗暗奇怪，按說自己才大出完，如今況應該很差的。

如今只是累，疼，和普通的剖腹產產婦一樣。

沒深究，或許是江寧侯夫人給用了什麼好葯。

一會兒，喜嬤嬤進來了，蠻兒端著熱水，要給元卿凌臉。

喜嬤嬤只當看不到宇文皓，徑直指揮著蠻兒。

宇文皓委屈地道：「嬤嬤你跟本王置氣什麼啊？本王又不是故意的。」

喜嬤嬤看著他，生氣地道：「王爺，三位哥兒是王妃差點用自己的命換來的，您怎麼能這般不惜呢？」

「本王這是第一次當爹，不知道嘛。」宇文皓辯解。

喜嬤嬤沒好氣地道：「不是不知道，您對哥兒就沒上心，您但凡對他們仨有對王妃一半，那哥兒們就有福氣了。」

宇文皓道：「嬤嬤的意思是本王不該對王妃好？」

喜嬤嬤白了他一眼，「為什麼不該對王妃好？您對王妃好那是天經地義，王妃為您生孩子，差點連命都丟了，您這輩子都得對好，可對好，影響您對孩子好麼？您得牢牢記住，他們仨，可是您與王妃在這個世間上最深刻的聯繫，他們仨，也是最能證明你們的存在。」

宇文皓聽了這話，一時，竟默默無言靜靜地看著元卿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