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一陣狗聲傳來，灰頭和土臉聽到外面有人，對著大門口就一陣狂。

兩隻乾飯狗雖然吃東西沒夠，但看門的時候還是不含糊的。

聽到狗聲，看門大爺提著菸袋鍋子，從門房裡走了出來。

“你找誰啊？”看門大爺對著門外面的郭允元說道。

那刺鼻的旱菸味，頓時讓郭允元有一種窒息的覺，真是太上頭了！

郭允元退後了一步，這纔開口說道：“我是高溫元件廠的，來找你們李廠長！”

“李廠長不在。”看門大爺搖了搖頭。

“找馬廠長也行。”郭允元接著說道。

“馬廠長也不在。”看門大爺回答道。

“那王會計呢？”郭允元繼續問。

“王會計也不在！”看門大爺回答說。

郭允元有些泄氣，他只好接著問：“你們廠管事的，都有誰在啊？”

“全都不再！”看門大爺接著說道；“除了我之外，只有保衛科的人在值班。”

“那人呢？”郭允元話音頓了頓，接著問道：“你們廠該不會是倒閉了麼？”

“你們廠才倒閉了呢！”看門大爺怒懟一句，接著說道；“廠裡的人，都放假回村割麥子了，最快也得下星期才能回來！”

郭允元又是一臉的懵圈！

“什麼況？回村割麥子？都不搞生產了麼？那可是兩千多萬金的訂單啊！不打算要了麼？兩千多萬金能買多麥子啊？爲了割麥子連兩千多萬金都不顧了，孰重孰輕分不清楚麼？

這個時候不安排生產，讓工人放假回家割麥子，這個李衛東是個憨憨麼？就這種憨憨怎麼跑去廣會的？怎麼拿到兩千萬金的外貿訂單的？這年頭老外都這麼容易騙麼？

就算李衛東是憨憨，可那馬忠義不至於也是憨憨吧？還有那個王會計，一個算賬的人不至於是憨憨吧？他們怎麼不勸幾句啊！我的天哪，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工廠啊！”

……

端午節過後的第一個週末。

李衛東從牀上起來，洗漱之後來到餐桌前，隨手就拿起了一個糉子，然後看了看上面的繩結，有些嫌棄的放了回去，然後又拿起第二個糉子，同樣看了看繩結，再次放了回去。

“媽，這糉子怎麼都是豆沙的，沒有棗的了？”李衛東開口喊道。

“本來有兩個棗的，應該是被你弟弟吃了。”周雲秀的聲音響起。

“哎，豆沙的沒有棗的甜。”李衛東嫌棄的拿起了豆沙糉，無奈的剝開了糉葉。

周雲秀端著一小盤白糖走了過來，開口說道；“嫌不甜就蘸著糖吃。”

看到一盤白糖，李衛東頓時喜笑開，黏黏的糯米蘸上白糖，還是很味的，不比棗糉子差。

李衛東正吃著糉子，電話的鈴聲突然響起。

像是李衛東這種大老闆，家裡當然是要裝一臺電話的。當時裝一臺電話要三千塊錢，頂的上普通工人兩年的工資，一般家庭可裝不起電話。

李衛東了手，走到電話前，接了起來。

“喂，是李廠長麼？”對方開口問道。

“是馬啊！”李衛東接著說道：“這大週末的，你沒有休息麼？都打到我家裡來了，有什麼指示？”

“我現在可沒有功夫休息！出大事了！”馬德興開口說道。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李衛東心中暗道，上卻明知故問：“馬長，出什麼事了？”

“西方國家又來找咱們麻煩，下了貿易令，不賣給咱們高科技產品，也不準他們的企業買咱們的東西。”馬德興開口解釋道。

“不奇怪，不是老早就有一個黎統籌委員會的組織麼！”李衛東心中暗道，以後還有個《瓦森納協定》等著咱們呢！

“我怎麼聽著你有些幸災樂禍啊！”馬德興開口說道。

“我哪敢啊！”李衛東嘻嘻一笑，接著說道；“我就是個小老百姓，也沒當過兵，連預備役都不算，就算打仗的話，也不到我先上！當然如果國家需要我上戰場的話，我肯定會義不容辭的跟侵略者戰鬥到底！”

馬德興頗爲焦急的接著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在廣會簽了兩千兩百萬金的訂單吧？其中一千六百萬是烤麪包機，六百萬是空氣炸鍋！我就問你現在慌不慌？”

“沃爾瑪和Costco也來退貨了麼？”李衛東立刻問道。

“這倒沒有，不過應該很快。”馬德興開口說道。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兩千兩百多萬金的生意，看來要黃了！”李衛東頗爲平靜的說。

“可不是要黃了麼！急死我了！我這急的上起了兩個泡！”馬德興話音一轉，接著說道：“不對啊，我聽你語氣，好像一點兒都不著急啊！”

“我也急。”李衛東語氣依舊淡定。

“我可沒聽出來你哪裡著急了！”馬德興回答道。

“是這樣的，我剛吃完糉子，我們這裡有種說法，剛吃完糉子，不能著急，也不能生氣，要不然腸子就粘到一塊去了。”李衛東回答道。

“我說李廠長啊，我看你是真的一點兒都不著急啊！都這時候了，你還在考慮吃糉子著急粘不粘腸子？你這是有多大的家業啊，兩千兩百萬金的訂單，換人民幣一個多億，眼看就要沒了！”馬德興有些氣急敗壞的說。

“這西方的制裁，就好比是天要下雨，娘要……恩……是吧，這種事不是我能決策的了的，著急有用麼？”

李衛東本來想說“娘要嫁人”的，可李登科老爺子正從衛生間裡走出來，李衛東心道，當著爹的面說娘要嫁人，老爺子會不會自己兩掌，於是趕止住了話。

電話裡，馬德興愈加的著急，他開口說道：“你是真的心大啊，一個多億的損失，就一句‘著急有用麼’？這損失的不是你的錢啊！你是喝多了，還是李白的《將進酒》看多了，真以爲千金散盡還復來啊！”

“瞧您說的，這一大早的，我喝什麼酒啊！”李衛東笑了笑，接著說道：“馬長，你可以換個角度想啊，外商不要貨，那是屬於違約的，違約的話，那外商之前的定金，就是咱們的了！這是白賺的啊！”

“定金？那能有多？能抵得上兩千多萬的訂單？”馬德興不屑的說。

“馬長，我沃爾瑪和Costco籤的合同，定金是50%，也就是說，這兩千兩百萬的生意，白賺一千一百萬，我覺得這還是多的。喂，馬長，你在聽麼？”李衛東開口說道。

電話另一邊，馬德興陷了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