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后,是四匹雪白的駿馬拉著一輛八寶瓔珞馬車,那車駕以赤金鑲琉璃為頂,朱漆飾山文為壁,重錦繡銀紋為幕簾,四角上掛著玲瓏蓮花燈,下面垂著水晶流蘇,行進間玎珰作響。
兩列騎兵隨行,披黑甲、執金刀,魁梧鏗鏘。
眾人被那氣勢所震懾,一時都了過來,有幾位大人認出了領頭的那威武騎士,驚訝道:“那不是大將軍嗎?大將軍素不禮佛,今日緣何到此,吾等合該上前拜見。”
但秦玄策素來冷峻不近人,一煞氣,更兼權勢赫赫,等閑員亦不敢輕易靠近。
眾人正商議著要上前之際,卻見秦玄策返走近那馬車,敲了敲車門: “到了。”
從車上慢慢下來一個妙齡子,但見態綽態嫵,容姿明艷綺麗,一雙桃花眼中含著朦朧煙水,只一抬眸,流婉轉,便是空山古剎前也有了一瞬間的旖旎。
縱是天上的神妃仙子亦不及此,但手里提著一方食盒,恭敬而順,下了馬車,亦步亦趨地跟在秦玄策的后,那神態,又似人家婢子。
秦玄策拾步登上山門的石階,目不斜視,向旁邊出手去。
那子扭起來,小小聲地說了句什麼,太輕了,聽不清楚。
秦玄策不耐地道:“啰嗦,快點。”
那子低著頭,紅了臉,將一只小手放到他的手掌心中,如此,秦玄策扶著,一步一步地登上石階。
大將軍是何等人,鐵悍將,殺伐果斷,出了名的“只他的劍、不人”,他怎會做如此姿態?
眾人皆驚詫,又疑心自己眼花,面前那個莫非不是大將軍,只是容貌相似之人?
只有太常寺卿老趙大人與秦玄策算是姻親,自忖不會認錯,笑呵呵地迎了上去:“玄策,今日來進香,怎不見親家母?”
老趙大人的次趙氏乃是秦玄策的長嫂,他知道秦夫人的習慣,秦玄策每每征戰歸來,總要帶著兒子來此拜謝菩薩,當初秦玄策的長兄在日,亦是如此。
趙氏為秦玄策的長兄徇而死,秦玄策對趙家的人一向禮遇有加,當即拱手為禮:“玄策見過世伯,母親近日抱恙,不敢負了與佛祖之約,故命我自己來此還愿。”
秦玄策被困涼州,秦夫人擔驚怕,一旦兒子平安歸來,卸下心頭一口氣,反而病倒了,只好打發秦玄策自己過來了。
秦趙兩家向來往親,老趙大人聞言,急忙道:“親家母得了什麼病,可要?明天須我家老婆子過去看看。”
秦玄策客氣地回道:“是玄策不孝,令母親憂思疾,不礙事,靜養幾日也就好了,不要驚趙家伯母,待母親病好了,再去府上和伯母敘話。”
這邊說著話,那邊有廣平郡王的王妃攜一雙兒亦來拜佛聽經。
廣平王妃自詡皇族宗親,份高貴,應是有資格在大將軍面前說上兩句話,再見秦玄策與老趙大人溫聲和語,又覺得傳言或許不盡實,大將軍并非冷面無,當下起了貪念,急急拉著自家的小兒過來。
“這般巧,竟在此偶遇大將軍。”廣平王妃不過在宮宴中與秦玄策與數面之緣,眼下卻笑語晏然,似是十分悉,“大將軍風采無雙,令世人敬仰,今日小兒與小皆在,快過來拜見大將軍,還請大將軍日后照拂。”
兒子倒在其次,兒要,廣平王妃暗地扯了兒一把,推上前。
秦夫人先前了點風聲出來,要替秦玄策擇妻,長安的高門貴早就沸騰起來了,如今見大將軍還朝,更兼榮耀加,哪個閨中不英雄,更是心,廣平王的小郡主亦不能例外,滿心雀躍,滴滴地上來福一拜。
“見過大將軍。”
秦玄策神淡漠而倨傲,連多余的目都沒有,只略一抬手,做了個手勢。
隨行的玄甲軍士兵立即上前,步伐劃一,刷刷有聲,手按刀柄,煞氣凜冽,護衛左右,生生地將周圍閑雜人等隔開,連那滴滴的小郡主也被得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
廣平王的世子見妹妹被輕慢,然大怒,踏前一步,大聲道:“喂,你怎可如此……”
聲音實在有點大,秦玄策的目轉了過來,只一眼,似有劍氣迫人眉睫。
艷天下,廣平世子倏然打了個冷戰,咽了一口唾沫,聲音馬上小了,訕訕地道:“……如此英姿魁梧,令吾輩塵莫及。”
秦玄策哂然一笑,不再理會這些閑人,朝后面勾了勾手指:“過來。”
早在老趙大人過來的時候,阿檀就掙開了秦玄策的手,地躲到后頭去了,見了南安郡王的郡主,又后退了一點,此時見秦玄策呼喚,假裝不會意,只跟進了兩步,還把手藏到后去了。
第43章
老趙大人見了這等艷, 心生疑,捋著山羊胡子,問了一句:“這小娘子是何許人也?人才憑地出。”
秦玄策神自若:“此家中婢子,笨不堪, 世伯不必夸。”
老趙大人是個仁厚長者, 雖覺形不對,但并未多說, 當下頷首自去了。
秦玄策等得有些不耐煩, 手指頭又勾了勾,還“哼”了一聲。
玄甲軍雖把旁人隔開了, 但仍舊擋不住周圍各目, 紛紛集中在這一塊, 阿檀臉皮兒本來就特別薄,這會兒覺得快要被那些目破了, 哪里敢去拉秦玄策的手,看著他的手指頭勾了又勾,想了想,順勢把手里的食盒掛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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