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霖頭一次見識人的有多快多厲害。
他正想替易初說話,反駁母親,剛張開雙,就聽見旁的易初笑出了聲。
“阿姨,既然我這麽差勁,你兒子還這麽我疼我舍不得我,那是不是說明,你兒子比我更差勁?他不僅眼有問題,腦子有問題,就連人品也有很大問題。古話說,‘子不教父之過’,他父親什麽樣我不清楚,倒是阿姨你,就你這素質,養出來這種兒子,確實不奇怪。”
易初揚著下說完,從晏霖手裏奪過箱子,不卑不疾步走出大門,留下這一家人愣在客廳。
“你給我回來!你這個賤人!看我不撕爛你這張破!”
許蓉玉想去追易初,被晏清拉住,甩開兒的手往外跑,剛跑到門口,眼前發黑,忽地暈了過去,摔倒在地。
出了電梯,易初幾乎是跑著離開小區的。
在外麵攔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開去附近一家酒店。
住後,易初很快理清思緒,做好接下來的計劃。
打算先找份工作,找到工作後,再在公司附近租房。
之前易初從晏霖口中得知,自己念過大學,讀的新聞係,學業優異,也曾經在傳公司工作過。
可現在,易初對於學過的知識,覺生疏,對自己沒有把握,並不認為現在的自己能夠勝任傳工作。
易初決定,先找一份簡單的文工作,或者去做前臺也可以接。
重新寫簡曆時,易初沒有將自己做過記者的這段經曆寫進去。
害怕別人問起,為什麽不繼續幹這行,為什麽要徹底放棄新聞傳業?
不喜歡騙人,也不打算把失憶的事告訴別人。
晚上,易初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對方是個男人。
其實易初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就已經有了預——這人八就是所謂的丈夫。
果然,一接通,那邊就說道:“初初,我是段祺。”
易初淡淡“嗯”了一聲。
段祺:“晏霖應該都跟你說了吧?”
易初仍是不多言:“嗯。”
隨後,段祺告訴,離婚需要準備什麽證件,辦理什麽手續。
由於段祺明天出差,大後天回來,所以隻能等他回來那天,兩個人去辦離婚。
易初的回應始終簡單至極,不是“嗯”就是“行”。
該代的段祺都代完畢,易初以為這通電話終於算是要打完了,沒想到他沉默片刻,說起另一件事。
“初初,這段婚姻,因為我的關係,差點要了你的命,所以離婚後,你可以獲得我的一半財產。”
段祺說。
易初不清楚段祺有多家產,隻知道他總歸是個不小的人,比晏霖差些,但也差不了太遠。
段祺的一半財產,聽起來很有力。
然而易初心中並無波瀾。
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謝謝,不用。晏霖跟我說過,你收購裴氏付出了很大代價,而你之所以願意收購這個爛攤子,是因為希我做你的妻子,真正的妻子。但我沒有當好這個妻子,沒有履行夫妻間最基本的義務之一。這是我的失職,很抱歉。我不需要你贈予任何東西,離婚後我們互不來往就好。”
這番話,讓段祺陷沉思。
晏霖告訴過他,易初的記憶,停留在了十八歲那年。
所以段祺以為,會以一個剛年的天真的心態和他通。
段祺沒有想到,電話那頭的人,雖然失去了很多年的記憶,似乎卻比失憶前更加冷靜理智,也更加拒人於千裏之外。
這種清冷寡淡的氣質,讓這個曾經離他那麽近,又從未讓他真正到的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或許是心有不甘,又或是還心存幻想,段祺晃神了那麽一會兒。
直到易初在那頭問:“喂?段先生,剛剛說的,你聽見了嗎?”
段祺回過神來:“聽見了。初初,你今晚有空嗎?我想——想跟你見一麵,有些話,我認為還是當麵說比較好。”
易初拒絕得很幹脆:“不好意思,段先生,不管我們曾經發生過什麽,離婚後就再無關係了,所以我不想跟你有過多接。”
段祺心到有些挫敗,但又很能理解易初對他的冷漠態度,畢竟當初陷危難,自己更為冷漠。
“那,我能最後問一個問題麽?”段祺聲音裏帶著懇求。
“嗯。”易初覺到這個男人對自己多還有些留念,對他的態度越發冷淡。
段祺問:“你和晏霖離婚時,也是沒要他一分錢嗎?”
其實他知道,這是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比較,想要知道,易初到底是因為不屑和怨恨才這般刻意地與自己劃清界限,還是對別的男人,哪怕是晏霖,也依然如此。
段祺並不知道,最後這個問題,給易初的心裏帶來了多大的衝擊。
這回換愣住,晃神,久久未言。
“喂?初初,還在嗎?”
段祺等了會兒,見還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易初提著一口氣,聽見段祺聲音,才魂不守舍回了句:“啊?噢,我在的,在的。”
段祺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沒關係,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
易初:“段先生,這個問題,不是我不想回答,隻是……我不知道。”
段祺擰眉:“你不知道?”
易初輕輕歎息:“我不知道我跟晏霖也結過婚,更不知道又離了婚。他沒告訴我。”
晏霖選擇不告訴易初這件事,肯定有他的理由,段祺覺得,自己似乎闖了個小禍。
但他無所謂,晏霖本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事兒瞞著易初,一定藏著某些心機。
段祺掛電話前,對易初說道:“還有一件事得告訴你。你的親生父親裴運,因為商業犯罪,被判了八年。他獄前托我給你帶句話,他讓我轉告你一句——對不起。”
易初聽完,回應得很平淡:“知道了。”
離婚那天,段祺終於見到了易初。
依然那麽漂亮,氣質比從前清冷很多。
整個離婚的過程,一眼都沒有看他。
直到最後,坐進網約車之前,扭頭衝他淡淡笑了一下,對他說了一句“再見”。
段祺著網約車越開越遠,忽然後悔萬分,忽然好恨,為什麽那天,趕去廢棄廠房救人的,不是自己。
網約車上,易初拿著小綠本,看了又看,卻說不清心裏到底什麽滋味。
醒來後的,每一天,都活得很不真實。
每一天都像在做夢。
晃神的時候,易初手機響了。
又是一個陌生來電。
接通,然後聽到一個有些悉的聲音:“初初,我是許阿姨,我、我為那天的一時衝向你道歉,你能不能過來一趟?你走之後霖子傷就犯了,躺床上還不停喝酒,醫生說過不讓喝酒,我們怎麽勸都不聽!給他把酒收了,他就跟我們鬧,我是實在拿他沒轍了……初初,阿姨懇請你,懇請你回來看看他吧!”
許蓉玉說著,哭得泣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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