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徐家走過的眾叛親離的路，他們也被迫走了一遍。

    一旦門楣敗落，什麽娘家親故至好友，全都在一夜之間化作虛無。

    而且這些人還避諱著桑枝夏和徐家，對他們多有打。

    不來求桑枝夏高抬貴手的話，找不到任何辦法。

    桑枝夏若有所思地抿了抿。

    桑夫人不徐不疾地說：“我自知求人辦事兒得有先拿出來的態度，否則就是求心不誠。”

    “所以我願意將桑家的宅子歸原主，還請夫人賞臉收下。”

    不是賣，而是送。

    歸原主這詞兒用在此多帶著點稽，但人家表現出來的的確是這個意思。

    桑枝夏看著桑夫人的兩個兒子，失笑道：“夫人這話就是在說笑了。”

    “桑家嫡長嫡次子都在，怎麽會有歸原主之說？”

    桑夫人抬手住想說話的兒子，一字一頓地說：“夫人不屑於要這些俗，那就是送。”

    “您想拿來賞人也好，空置著也罷，怎麽都好。”

    “哪兒有平白收人如此大禮的說法？”

    桑枝夏支起下戲謔道：“夫人出手如此大方，目的呢？”

    “想求夫人借我們一筆銀子。”

    抬頭看著桑枝夏，平靜地說：“隻要八十萬兩。”

    “把戶部的賬平了，我們再也不會出現在您的麵前，往後我也會對家中眾人嚴加管束，絕不讓他們再給您添半點煩憂。”

    這才是桑夫人真正的目的。

    隻是顯然比大多數人都要，例如還為桑枝夏事先想到了名聲的顧慮。

    是自願把宅子送給桑枝夏的，並非桑枝夏仗勢欺人賣。

    也是桑枝夏在危難之際慷慨解囊，借給了一筆巨款來保桑家渡過難關。

    已經把名的臺子搭起來了，隻要桑枝夏願意，就能登上去。

    桑枝夏頭一次從這人的上到了什麽做周全，一時間心複雜甚至有些好笑：“夫人如此為我思量，我倒是有些寵若驚。”

    “不過……”

    “也不是不行。”

    畢竟對方都識趣了，桑枝夏也懶得趕盡殺絕。

    隻是遠走高飛不可以。

    有些人就像是打不死的臭蟲，一旦找到惡壤就能滋生出可怕的毒。

    桑枝夏不可能坐視這樣的風險冒頭。

    桑枝夏撣了撣指尖不不慢地說：“京郊。”

    “我有個朋友會在京郊給你們安排個去，你們可以在裏頭靠本事吃飯，憑能耐活著，但不能離，也不可作怪。”

    “否則，我這些年其實也養出了些殺，不介意手底下再多幾條命。”

    暫時不想取人命，不代表一直都不想。

    隻要這些人都能老老實實地過自己的日子，桑枝夏可以漠視他們的存在。

    但如果有人膽敢作妖弄怪，也絕不會手。

    桑枝夏將眾人的神變化盡收眼底，笑得雲淡風輕：“這是我能接的唯一條件。”

    “如若不然，夫人就請帶著諸位請回吧。”

    “我接。”

    桑枝夏沒想到桑夫人會答應得如此爽快，帶著納罕笑出了聲兒：“終都得人控製，夫人就不多考慮考慮？”

    桑夫人強撐著直脊背，自嘲道：“是明日就死，還是茍活於世，這是不需要考慮的選擇。”

    不出意外的話，京都桑氏止步於此，從此泯然於蕓蕓眾生，子孫後代再也不會有出頭之日。

    可至人還是活著的。

    活著，就比什麽都強。

    桑枝夏聽完突然就失了興致，懨懨道：“可。”

    “點翠，去給桑夫人取銀子。”

    懷著不安前來的人聽到這話喜憂參半。

    桑枝夏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試圖用眼神剜死自己的桑冰，困道：“有話可以說，沒人捂你。”

    桑冰聞聲瞪得更狠了，還是一點兒聲音都沒。

    桑枝夏不太高興：“你……”

    “大嫂，你這兒有客人啊？”

    門外突然響起小姑娘含笑的聲音，桑枝夏看著探頭的徐嫣然笑了：“不是去醫館了嗎？怎麽回來了？”

    徐嫣然出門在外為了方便，從來不簪釵環打扮，長發也隻是效仿經常幹活兒的人紮了馬尾辮，跑進來的時候小辮兒一甩一甩的。

    甩著小辮兒跑過來跟桑枝夏在一，挽著桑枝夏的胳膊笑嘻嘻地說：“我遇上個病人有些不尋常，忘了典籍中是怎麽寫的，師父罰我回來拿書去抄。”

    桑枝夏低頭輕輕磕了磕仰頭的額頭：“被罰了還可樂呢？”

    “不趕拿了回去，當心被多罰幾遍。”

    徐嫣然大咧咧地一擺手，渾不在意地說：“有允兒呢不怕，再不行還有二哥呢。”

    徐明輝是造假模仿的一把好手，陳允小小年紀天資開錯了地方，不聲不響地跟著徐明輝也學了個十十。

    但凡是這兩人出手幫忙抄書，兩位老師傅還真不一定能看得出來。

    徐嫣然不等被取笑，就膩歪在桑枝夏的上嘟囔手酸。

    直到桑枝夏被磨得沒辦法了答應幫求，小姑娘才心滿意足地站起來，一本正經地說：“我就知道大嫂最疼我了，這要是換作大哥，他才不管我的死活呢。”

    桑枝夏注意到門口不請自來的人低頭忍笑。

    徐嫣然轉頭看到徐璈，嘿呀一聲樂了：“大哥你也來了啊。”

    徐璈沒搭理邁步，原本就坐得膽戰心驚的人立馬就站了起來，不用任何人提醒就紛紛行禮。

    徐璈從徐嫣然的邊走過，徐嫣然著鼻子不太好意思地嘿嘿笑：“大哥，你來了我就去抄書了哈。”

    “我不耽誤你英雄救！”

    徐嫣然說完就跑，好像是不小心撞在了桑夫人的上。

    桑枝夏被徐璈擋住了視線沒看到，徐嫣然扶人起來的時候，湊在桑夫人的耳邊微不可聞地說：“不想讓從終乏力的啞變個死人，那就別說話。”

    “我很會用毒的哦。”

    徐嫣然把渾僵的桑夫人扶著站好，帶著天真努努：“夫人年紀大了還是走的好，不然要是摔了磕了，我可擔不起這罪責。”

    的聲音清亮口吻無辜，可背對著桑枝夏，落在桑夫人臉上的目卻冰冷浸骨。

    桑夫人在短促的幾次呼吸後狠狠地掐住掌心，賠笑說：“縣主教訓的是。”

    “從今往後，我會多加留意的。”

    徐嫣然滿意地點點頭，走出去後在門框上還衝著桑枝夏和徐璈眨了眨眼：“大哥大嫂，我先走了哦。”

    徐璈意味不明地看一眼。

    徐嫣然立馬心虛地了脖子。

    萬幸徐璈什麽都沒說，隻是嫌棄地擺手：“去吧。”

    徐嫣然哼著愉悅的小調兒走了，屋裏的人被這麽一打岔也都忘了之前的話。

    桑夫人不聲地擋在桑冰的麵前，心徹底墜深淵，卻不得不打起神出笑臉。

    隻是徐璈並不賞這個臉。

    徐璈扶著桑枝夏起，大手仔細地虛扶在的腰後，惜字如金地說：“拿上錢和帶來的東西，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