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晉王殿下打的這場“架”太耗費力,現在還腰酸背疼,皮上還似殘存著他手掌的熱意,讓攖寧差一點忘了正事。
李歲不知道大人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也能瞧出徐彥珩臉的不對。
聞言他垂下頭,聲音有點悶:“徐哥哥說他回家住段時日。”
說完,李歲忽的想起什麼:“他臨走之前溜了封信,讓我轉給你,”他一陣風似的跑出屋子,剩下的一句話飄在空中:“我去拿。”
攖寧捧著下默默思索徐彥珩之前說的那句“在進京途中亡的縣令是我的同伴”,直覺此事與自己想的差不多。
但他既然是為了抓住鹽政司的把柄,為何在和晉王來州衙時,卻沒有告知?
攖寧實在想不通,下意識拍拍自己腦門。
“小姐,別……”明笙拉住的手,松開時不聲的提了提的領。
攖寧納悶的低下頭:“怎麼了……”
的尾音吞回了肚子里,只見自己細細的鎖骨上掛了個牙印,紅彤彤的顯眼。
不知道那惡人什麼時候咬的,場面太混,竟一點印象也沒有。
攖寧紅著臉又把襟往上提了提,眼神四瞄,不肯再說話了。
多虧李歲去的快會的也快,兩句話的功夫就竄了回來。
“就這封信。”
攖寧手接過展開來看,紙上是從小就見慣的一筆好字,上面詳細的講明了他和建昌縣令發現私鹽井的緣由經過。
這兩年瀘州鹽價一年高比一年,雖然與天災有關,但也絕不至于漲到如此夸張的行價,是以發現私鹽井所在后,當地縣令便瞞份走訪了附近的村民,誰想他們都像被買通了似的,長了同一條舌頭,問再多,回答也是不清楚沒見過。
越是這樣,越說明鹽井背后勢力之大。
所幸,徐彥珩仕之前,在何總商建的本地書院里做教書先生,與何家不淺。在他幾次訴苦手頭拮據,父親為太過老實之后,何總商便了讓他去鹽場辦事的心思。
鹽政司想從中撈油水,必然不能用燕京人,只能從本地來尋。他們對徐彥珩雖不能完全信任,但他的家人俱在瀘州,還是最顯眼的位置,輕而易舉便能被挾制。
因此,每年月中月底兩次記賬的事,就落在徐彥珩上。
一年多的時間,他清了鹽場的況,不過核心的與燕京的往來,卻始終沒有接到。
年初,建昌鹽場的苦力反抗出逃,有人搶過巡查的馬匹跑出去,被遠遠了一箭,正中腹腔,但那人卻強撐著去到了縣衙。
只可惜話還未說幾句便咽了氣。
他沒代清楚鹽場的況,但徐彥珩知道。
兩人一合計,借這個機會進京告狀,將鹽政司的齷齪公之于眾。
徐彥珩將自己探得的況全數謄抄冊,原本此次京是預備兩人一起的,但趙縣令堅持只前往。他的家小不在瀘州,職也是調任過來的,比起徐彥珩,要安全得多。
為保萬無一失,他還預先上呈了奏折,在皇帝面前過了眼。
沒想,即便這樣,還是有人手段通天,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手行兇。
徐彥珩大約猜到了燕京的背后之人是誰,但正因如此,他更猶豫是否要將鹽政司的來龍去脈告知晉王。
國本難。
等朝廷的庫銀了賬,這件事八會被無聲無息的下去。
想也知道,送到燕京的銀兩是幕后之人用來籠絡百的。
那難為的反而是晉王。
他平定漠北回京后,沒多久便傳出了暴恣肆離經叛道的名頭,哪怕查明此案,但用來其中牽涉員之多之重,怕是難以輕易平息。
信紙末尾,徐彥珩言辭懇切的寫道——
晉王若敢冒大不韙,肅清瀘州鹽政司,朝廷也未必肯依律法理此事,左不過是演一場奉違的戲,及至君王更替,只怕晉王不得好。
即便前路難行至此,你們還愿追查到底的話,徐彥珩以名譽擔保,只要命仍在,愿京為人證。
看完整封信,攖寧呆呆的沒說話,有點反應不過來。
下蠱、火災、鴻門宴。
從這一路的意外頻發,早窺到了查明此案的艱難。
但是個再筆直不過的直腸子,雖有些小聰明,但不能理解世上還有黑白顛倒的道理。是以,哪怕宋諫之已經言明朝廷的目的,也從未想過上面會將此事置之不理,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這不應該。
這不對。
攖寧手上不自覺的用力,將信紙皺了。
只覺間像被栗子噎住了,張張卻發不出靜,噎得難,一刻也不能在原地坐下去了。
攖寧猛地站起往外跑,風纏住了的角,卻留不住的腳步。
“哐啷”一聲推開正屋的門,迎面對上宋諫之的眼神。
他微挑著眉,和往常一樣的看戲神,等著看又要做什麼妖。
攖寧咽了咽口水,鏗鏘有力的大聲問道:“還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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