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虞錦目睜大,稍稍有些驚訝,在丫鬟繡娘的打趣之下,耳子發燙,心中溢滿歡喜,試問這天底下能有幾個夫君肯為妻子親筆繪制嫁樣圖,想來是偌大頤朝都未必能挑出三兩個。
只是欣喜了幾日后,虞錦的緒便有些焦躁,夜里輾轉反側,難以眠。
頭回親,期待之下難免也有些張害怕。臨出嫁前夜,虞錦更是深夜未眠,心臟砰砰直跳。
思來想去,虞錦趿履下榻,隨意穿戴綰發后,便往虞時也的院子走去。雖說永安郡主平素里是個言語之人,但說起話清清婉婉的,且同為子,更能理解虞錦此刻的心境,找談心是最好的選擇。
行至廊下,門里出一微弱的燭,想來應是還未睡,虞錦便抬手叩門。
屋里兩人確實還未睡。
虞時也裳都了一半,正撐在子上方,解開竹青的綢帶,一切都準備就緒,就連這一縷微弱的燭火,氣氛都正正好。
他正埋首其間時,“篤篤”兩聲叩門聲傳來——
虞時也驀地一,呼吸略重地看了許見竹一眼,很不耐煩地擰眉道:“誰?”
虞錦百無聊賴道:“阿兄,是我,阿嫂睡下了麼?我睡不著,想與阿嫂說說話。”
“……”
虞時也按耐住想揍人的沖,深深提氣道:“睡不著找別人去,深更半夜別在我院子里晃悠。”
他說著,扯開了許見竹的,卻被下的人手制止住,朝他搖頭,隨后對門外的姑娘道:“阿錦,就來了。”
虞時也低嗓音,“不準去,我都——”
許見竹垂目看了眼他下……氣定神閑地推開著的男人,又氣定神閑地整了整裳,坐起子輕飄飄道:“你能正常點麼?”
“……?”
虞時也冷嗤:“我要是不這樣,才不正常。”
許見竹懶得理他,兀自穿好裳,推開門道:“等久了吧,怎麼了?”
虞錦正要說話時,就見虞時也亦攏好裳走了出來,像是被人搶了萬八千兩似的,臉出奇得難看。
虞錦連忙擺手道:“我只想同阿嫂說話,阿兄不必出來的。”
虞時也:“……”
他只是想出去吹吹風冷靜一下。
見他神懨懨地離開,虞錦后知后覺問:“我阿兄怎麼了?”
許見竹面不改道:“不知道吃了什麼,上火。”
虞錦緩緩頷首,道:“軍營里吃食多半不講究,還得勞煩阿嫂多上心。”
許見竹應下,拉到小院石桌旁落座,姑嫂二人深夜長談,虞錦無非是些待嫁姑娘的婚前焦慮,但許見竹似是有什麼神奇的魔力,在三言兩語安下,虞錦竟奇跡般安定了心神。
一夜好夢,翌日虞錦是在響徹云霄的嗩吶鞭炮聲中清醒的。
被梳妝娘子匆匆摁在妝臺上,捯飭了一個早晨,穿戴好層層疊疊的禮服后,又在頭頂了一頂沉重的冠,才將卻扇給虞錦。
按照俗禮,接著得去給長輩奉茶、哭嫁,最后再上花轎。
靈州節度使之出嫁,陣仗定是擺得無比雄偉浩,路上聲樂齊鳴,鞭炮不斷,且送親隊伍長得有些見不著尾。
其實虞家走的親戚不多,大多還已經出了五服,但虞廣江說什麼也要給獨排場,送親長輩除了親兄長,還安排了幾個自己的得力干將,一路隨行至垚南,還能充當護衛。
那浩浩湯湯的陣仗,倒是真的走出了領軍出征的氣勢。
這一路,百姓在道路兩旁踮腳觀,唏噓不已,去歲春日虞家千金也是一頂花轎送出府門,但這可是一個天一個地,誰能想到人的境遇竟能這般翻天覆地,實在可嘆。
虞錦端端坐在花轎里,聽著外頭吵吵嚷嚷的喧囂聲,頭回覺得出嫁竟是件值得高興的喜事。
輕輕翹起角,又緩緩放平,掀開簾子瞧了眼人聲鼎沸的靈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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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四月初六,送親隊伍抵達垚南主城,住進了南祁王府事先安排好的宅院。
其實兩日前便已到達,但路上終有耽擱,幸而留足了路上的行程,否則恐怕這親事要的無比匆忙。
虞錦不是頭回來垚南,到底不像隨嫁的小丫鬟們那般新奇,這一月坐在花轎里顛簸至此,只覺得渾都要散架了一般,腰椎也酸無力。
可歇下沒多久,便又被撈起來梳妝打扮,這回不同,這回的妝面是要給夫君看的,故而娘子描繪得異常細致。
只聽門外“噹”地一聲鑼鼓敲響,生蓮匆匆忙忙推門進來,道:“姑娘!王爺來了,王爺來迎親了!”
虞錦本是有些疲憊的,但扶著自家兄長的手臂踏出大門,見那馬背上紅飄飄的男子時,忽然神頭十足,直愣愣地止步在門檻外,連手中的卻扇都明目張膽地往下了一寸,出一雙嫵灼人的桃瓣兒眼。
緣由無他,沈卻的穿著打扮向來很嚴謹周正,卻沒料想他穿著如此艷麗奪目的紅,竟是熠熠生輝,俊如斯。
虞時也著手臂上逐漸收的力道,略微有些無語,冷颼颼道:“你能爭點氣嗎?”
他微諷地提醒道:“扇子遮著點,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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