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子的吳扎庫氏已經瘦了許多，但還是比孕前盈一些，面龐也圓潤，不過竟沒有雙下，整個人而不臃腫，渾上下都著溫婉。

舒錦的打量吳扎庫氏有點不好意思，比起永瑚，娘娘怎的好似更關注似的？

“額娘爲何這般看著兒臣？”吳扎庫氏赧笑道。

舒錦亦笑道：“永瑚生下來就有八斤重，當時我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這麼大的孩子，生的時候不知該有多疼。”——不過瞧吳扎庫氏的氣倒是還不錯。

吳扎庫氏怔怔良久，連五爺都只是歡喜和稱讚多些，即使有關懷，也只是好好歇息、好好將養罷了。這生產之苦，到底是男人無法會的辛苦。

“都過去了。”吳扎庫氏聲道。

謐妃看著懷裡的永瑚，幽幽道：“當年生弘昕的痛，我如今都快不記得了。倒是總會想起我的兒……”

一旁的懋妃更是悵然，自得了克里宜爾哈之後，倒是很再夢到兩個早夭的兒了，如今驟然想起，還是不免心頭鬱郁。

舒錦知道，謐妃和懋妃都是經歷過喪之痛的人，哪怕謐妃有了七阿哥、懋妃也有了三公主，曾經的傷口或許已經癒合，但終究還是在心頭留下了疤痕。

“啊呀~”一聲嬰語把二妃從憂鬱中生生給驚醒。

謐妃看著懷裡神的小胖子，不由笑了，赧然對懋妃道：“都怪我不好，惹得姐姐也一起傷心了。”

懋妃摘了護甲，用手背輕輕蹭了蹭永瑚胖仔的胖臉蛋，“這宮裡許多年都沒有孩子降生了，永瑚這孩子是帶著福氣來的，這後宮以後定會愈發熱鬧。”

舒錦心道，是了，自永珅之後，四貝勒的兒便是降生在貝勒府了，不算宮裡的孩子了。

這時候，首領太監張守法進來打千兒道：“娘娘，熹妃求見。”

舒錦出玩味的笑容，“熹妃啊，倒是許久不見了。”

自從京白白一事之後，熹妃就不出門了，對外宣稱是閉門禮佛。還有四貝勒，亦是閉門讀書。

娘倆一起做起了頭烏。——這是弘晝的原話。

懋妃掀了掀眉，一副很是不待見的架勢：“來作甚？”

舒錦淡淡道：“讓進來吧。”看看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謐妃將懷裡的永瑚還給保姆嬤嬤抱著，自己兀自整了整襟。

月餘未見，熹妃瞧著清瘦了些，上穿著件七新的貢緞團花對襟旗服，畢恭畢敬朝著舒錦屈膝問安。

吳扎庫氏不消說早已起，立於一側，見熹妃行罷了禮，不得向這位母妃見禮。

熹妃陪著笑臉：“五福晉也在啊，那倒是正好。”

說著，熹妃忙心腹嬤嬤桂馥將一隻錦盒奉予貴妃舒錦。

舒錦挑眉：“這是何？”

熹妃笑道：“是一件襁褓，臣妾手笨腳，繡了一個月多才完工，還盼著貴妃和五福晉不要嫌棄。”

舒錦愣了一下，熹妃居然這麼費心費力？打開錦盒，只見是一條大紅繡滿了佛經的錦緞小被子，這經被上的字是用鵝黃線摻了金線繡的，金彩熠熠，端的是華貴。這手藝雖不及懋妃，但針腳亦十分細緻，可見是廢了不心。

舒錦狐疑地看向熹妃，幾個意思？

懋妃淡淡一瞥，“熹妃不是閉門禮佛嗎？”熹妃忙道：“正因閉門禮佛有所悟，所以纔在佛前繡了這條經被，想著給永瑚做襁褓用，願佛祖庇佑這孩子長命百歲。” шωш ¤TтkΛ n ¤℃ O

舒錦淡淡道：“熹妃有心了。”

五福晉見狀，這才福了福子，“多謝熹妃娘娘。”便上前替永瑚接下來這份賞賜。

熹妃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

舒錦掃了一眼衆人，“都坐吧，站著作甚？”

熹妃一來，與位份相同的懋妃、謐妃自然不得起，作爲晚輩的吳扎庫氏自然也得起行禮，可不就都站著了麼。

懋妃謐妃不消說還是坐回原位，懋妃與舒錦皆坐在臨窗的羅漢榻上，謐妃則挨著舒錦坐在椅子上，吳扎庫氏原本坐在懋妃手底下，這會子也主讓了位子，坐在一旁的繡墩上。

熹妃點頭帶笑，算是朝吳扎庫氏致謝，方纔落座在椅子上。

熹妃娘娘這屁才落座，便止不住地道：“永瑚阿哥當真是有福氣，瞧這臉蛋，可比永琳當初白胖多了。”

舒錦挑眉：爲了恭維永瑚，熹妃竟不惜踩自己心的大孫子？

“熹妃到底想說什麼？”舒錦不耐煩這些虛頭腦，索直接挑破。

熹妃老臉微微尷尬，原想著永瑚纔剛滿月，又纔剛過了重節，貴妃這裡理當清靜兩日纔對，不想澹寧殿竟這般熱鬧。

但人都來了，東西都送了，話若是不說，豈不是白來了？

熹妃忍著尷尬，低聲道：“前陣子，弘曆一時糊塗，竟爲了那點小事，跟五阿哥生了嫌隙。說到底，都是臣妾這個做額孃的未能及時阻攔，所以臣妾特意來向貴妃娘娘請罪的。”

合著是來認慫的？

舒錦雖不曉得熹妃是不是真心，但面上還是不得做出寬和賢良的姿態，“區區小事，不打。”

貴妃如此大度，倒是熹妃心裡一突。明明上次來服，貴妃可不是這麼說的！

上次貴妃可分明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便是承諾弘曆的所作所爲不會牽累。

如今……貴妃是要收回前言嗎？

熹妃一時心如麻，“貴妃娘娘——臣妾已經訓斥過弘曆了，弘曆也已經知錯了。”

弘曆知錯了？舒錦心裡呵呵噠。

懋妃拿絹子掩了掩脣角，“原來四貝勒不是閉門讀書，而是在閉門思過呀。”

這話倒像是嘲諷。

舒錦淡淡說：“事既然過去了，就不必再提了。”

懋妃撇撇，仍有些不忿。

熹妃亦是顧不得生懋妃的氣，只可憐看向貴妃。

謐嬪笑道：“貴妃娘娘與五阿哥皆不曾介懷，熹妃姐姐可以安心了。”

熹妃苦笑不已，方纔瞧見澹寧殿這麼多人，原本還擔心貴妃在人前給難堪，如今卻不得貴妃訓斥責罰，也總比這般虛與委蛇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