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湖裏泡著一位神的準帝，這又有誰能想到呢？

    蘇新年遮掩在袖子裏的手指輕輕的了一下，手心裏悄悄握住了一件微涼的。

    盡管浮在水麵上的那顆人頭閉著眼睛，完全沒有任何的呼吸和波，看上去就像一冰涼僵的浮一樣。

    但蘇新年很清楚，這家夥是一個活著的人，而且很可能是剛剛才浮出水麵，默不作聲的出現在了這裏。

    剛來到天宮白城最頂端時，蘇新年和僧人都觀察過湖麵四周，並沒有發現這個壯漢模樣的準帝。

    這說明就在剛剛三人談的那段時間，壯漢準帝從湖水底下的深悄無聲息的浮了上來。

    他拖著十幾玄金製的大鐵鏈，一點點的從水裏探出了自己的頭顱。

    每一黝黑的鐵鏈都筆直的繃，壯漢被枷鎖和鐵鏈拖住，因此他也隻能先把頭出水麵。

    蘇新年眼簾微，盡量放緩了靈力的流，以免驚擾到遠的那顆頭。

    他目閃爍的觀察著水裏的壯漢，伴隨著腳下的清水，逐漸想明白了什麽。

    這座天宮白城……真的是一間水牢。

    白城裏灌滿了無窮無盡的清水，把城池的每一個角落都覆蓋填滿，就是為了困死城裏的“犯人”。

    清水的詭異功效，蘇新年三人都已經見識過了。

    製靈力、潰散氣，讓絕大多數修士都失去反抗的能力。

    不過現在看著壯漢閉眼的樣子，蘇新年對腳下的清水有了一種新的猜想。

    這清水應該不止兩種作用，還有第三種——封印神魂。

    修士的三大本源：

    、靈氣、神魂。

    天宮白城裏的清水，是專門對付“氣神”的產。

    如果把一個修士困鎖在注滿清水的白城裏，他會逐漸喪失靈氣和的知，浸泡的時間越久，神魂也會逐漸模糊，被浸泡朦朧沉睡的狀態。

    就像現在湖裏的壯漢準帝一樣，閉雙目，不到外界的信息。

    當然，現在白城門已經從外被打開了。

    無窮無盡的清水洶湧而出，流下雲層，化作漫天細雨灑落荒原。

    城的水被排放的七七八八，水牢裏的“犯人”們也能在沉眠的狀態中察覺到水的變化。

    所以，壯漢準帝蘇醒了。

    他通過模糊的意識，驅使自己麻木的軀殼，從湖水深漂到了水麵上。

    頭顱離開清水的包裹，再過不久，壯漢準帝就能離渾渾噩噩的沉眠狀態，徹底的蘇醒過來。

    到時候，況會如何改變也沒人說的準。

    不然……再把他摁水裏？

    蘇新年眼簾微，看著湖麵上那顆頭顱的目，逐漸莫名深邃了起來。

    “師弟。”

    他張了張，對後某個也不的年了一聲。

    “……”

    顧白水默默的抬起了頭，眼角不自覺的了。

    不用多說，他就知道二師兄這個沒什麽好事兒找自己。

    但出人意料的是，蘇新年並沒有讓顧白水去對湖中央的那顆頭顱做什麽。

    相反，蘇新年聲音很清晰的問了一句話。

    “師弟，你說湖裏的這家夥，到底是被困於此的聖賢前輩？還是惡貫滿盈的大魔頭？”

    顧白水愣了愣，眉頭悄悄的跳了一下。

    因為這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他們此前就討論過這件事了。

    聖賢還是魔頭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能不能榨出來油水。

    但既然二師兄故意這樣又問了一次自己，那就說明……這句話背後還有另一層含義。

    顧白水低下頭，看著湖麵泛起細微的波紋，沉默片刻，了然了二師兄話裏的意思。

    “我覺得，應該是一位無辜被困在此地的前輩。”

    顧白水慢慢的抬起了頭，木訥沉默的麵容，也變得虛偽而靈了起來。

    他言之鑿鑿，一副初出茅廬不諳世事的稚年模樣。

    不過也的確如此，顧白水天魂占據的這骨齡模糊不清，皮囊稚年，修為境界也低微的很，是一個很完的天然偽裝。

    如果不是相知相識的人，大概率都會把這個年郎當作跟隨師兄出門遊曆，見見世麵的世家弟子。

    但玄奘法師深知這師兄弟二人都不是什麽好鳥。

    所以僧人默然不語，眼神波了一下，就置事外任由他倆來了。

    “何出此言？師弟？”

    蘇新年瞳孔深掠過了一抹晦暗的澤，表麵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你怎麽就能確定，這湖裏的家夥真的是好人呢？”

    顧白水上前了一步，正說道：“師兄，我不能確定湖裏的前輩是好人，但同樣也沒證據證明他是惡人。”

    “被困水牢裏這麽多年，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不如我們先把這位前輩撈出來……等人恢複了神智，再做詢問如何？”

    蘇新年搖了搖頭：“師弟你還是太年輕了，經曆過的事太，不懂這世道的險惡。”

    “假如湖中這人真是詐狡猾的兇惡之人，咱們把他放出來，就一定能問出實話嗎？”

    “他說沒說謊我們沒辦法證實，與其這樣麻煩，不如趁著這家夥還沒醒送他一程……世上不缺一個從牢裏出來的聖賢，但可不能多一個窮兇極惡的妖魔。”

    蘇新年一邊說著一邊作勢拎出了一柄熾熱的紅蓮火劍，他腳步向前走去，大有一劍砍下湖裏頭顱的架勢。

    顧白水適時的向前了一小步，出了右手，表無奈的勸道：“師兄，太過火了。”

    “無需多言。”

    蘇新年瞇起了眼睛，右手穩穩的握住紅蓮劍柄，左袖裏卻藏好了另一件神的。

    他外鬆，看上去魯莽隨，實則早已經渾戒備，做好了麵對任何況的準備。

    如果湖中心那家夥還閉著眼睛，裝作外事不管己，沉睡未醒的樣子。

    蘇新年會用左袖裏的……砸爛準帝的頭顱。

    裝睡是嗎？那就別醒了。

    蘇新年邁步向前。

    清澈平靜的湖水泛起了細小的波紋。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披發壯漢的突然細微的晃了一下。

    蘇新年停下了腳步。

    玄奘法師瞇起了眼睛。

    顧白水，又退了一步。

    渾濁的目掠過湖麵，一讓人皮刺痛，悶難耐的力撲麵而來。

    無聲無息，水裏的壯漢就在這個時候清醒了過來。

    他表淡漠的注視著距離自己最近的蘇新年，一張，幹嘶啞的聲音穿了蘇新年的耳。

    兩串水滴落耳垂。

    蘇新年悶哼一聲，借勢退了一步，也悄然收起了袖子裏的那件。

    “汝，皆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