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怪會說話，並不是什麽很奇怪的事。

    不過在顧白水的印象中，除了長安城裏的老紅之外，其餘所有的紅怪都有它們獨特的語言。

    是一種類似“咕~咕~”之類的怪。

    但人麵紅裏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就給了顧白水一種奇怪的錯覺。

    這隻紅怪的軀深藏著一個活生生的陌生靈魂。

    他縱著這軀，襲了夢星河，裏滿是嘲諷之意。

    再然後，顧白水就看到鬥篷下的星河由漆黑一片變了熱烈的赤紅火海。

    夢星河好像發怒了。

    他了傷，無盡的怒火卷起鬥篷的每一個邊角。

    鬥篷猛然膨脹扭曲，一下子把人麵紅吞了進去，卷了赤紅的星河深。

    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

    鎏金世界緩緩褪，軒轅神在消融，帝柳旁那個模糊的也逐漸有了活的跡象。

    顧白水看著半空中，隻剩下了一個沉寂斂的黑鬥篷。

    他眉頭輕挑，表莫名奇怪。

    夢星河把人麵紅拉進另一個世界，兩個老東西的仇怨，他們會自己解決。

    但顧白水在意的並不是人麵紅和夢星河之間的勝負。

    他此刻在思考一個問題，關於人麵紅的問題。

    那隻人麵紅的額頭上，印刻著一個完整的青金長生符。

    剛剛夢星河使用軒轅神，碾碎了它的一隻手臂和一條左。

    顧白水也親眼看到人麵紅額頭上的長生符緩緩的明亮了起來，萬條青從長生符裏流出，一瞬間編織出完整胳膊和手臂，補全了人麵紅的四肢。

    長生符很神、很玄妙，似乎蘊含著某種不為人知的偉力。

    而顧白水更關心的，是人麵紅上流出來的氣味。

    修行了典後，顧白水發覺自己的嗅覺味覺、五都提升到一種很敏銳的程度。

    他能清晰的聞到人麵紅皮隙裏流出的味道。

    的泥土、破敗的腐氣；枯骨爛、深山老林。

    這些混雜的氣味讓顧白水的靈魂深有了一種很悉很悉的覺。

    是大帝區，地下的那些墳墓。

    顧白水在彌漫著這種味道的環境裏生活了大半輩子。

    不管是沉睡做夢，還是閉眼修行，他的邊總是擺不了這種的腐氣。

    特別是被埋在墳墓裏的時候，其他的被黑暗封鎖，隻有嗅覺依舊在工作。

    夢裏的顧白水呼吸著墓裏的腐氣，仿佛渡過了幾百萬年的漫長時。

    所以他一定不會認錯。

    “這隻人麵紅……是從大帝區裏出來的。”

    眉頭微皺，顧白水不得不承認此刻的自己心裏有些發涼和驚然了。

    因為人麵紅的出現證明了兩件事。

    一件事發生在過去，一件事發生在未來。

    過去的這件事和顧白水有關。

    人麵紅過去沉睡在區裏，甚至很可能就在某些自閉封鎖的帝墓。

    顧白水被埋進土裏之後，會躺在某個龐大帝墓的一小塊區域睡，直到再次醒來。

    或許在某一個夜晚，某一座空的帝墓。

    一個沉眠不醒的年進了漫長的夢裏，而就在距離他幾丈的距離之外，或許間隔著一麵薄薄的石壁，一隻長著人臉的紅怪也在無聲無息的沉睡著。

    年和紅近在咫尺，卻都沒有察覺到彼此的存在。

    這種詭異的覺無異於和一隻恐怖的惡鬼比鄰而居。

    甚至更瘮人心魄的是，顧白水到現在也不清楚，自己被埋下去的墓裏……到底有幾隻紅。

    或許不止雙手之數，他借宿的地方是一大堆紅怪的巢。

    顧白水才是被包圍起來的那個……很多年，很多個夜晚。

    這是已經發生了的事。

    第二件事，是大師兄張居正和顧白水講過的幾句話。

    “……在區山裏某些東西活過來之前做些準備……”

    “……半個月前的，區的最深彌漫出來了大片的霧之氣和帝息，把整個區都籠罩在，與世隔絕……”

    半個月前，大帝區發生了詭變。

    師兄說會有一些“東西”活過來，如今顧白水看到了一隻人麵紅。

    所以可以預見的，不久之後還會有很多長著人臉的紅怪逐一蘇醒。

    “那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顧白水了下，沉思許久後，瞳孔深悄悄的閃爍了一下：“但其實……也未必就一定是一件壞事。”

    “哢嚓~”

    金逸散，某個被定格的模糊廓眨了下眼睛，就此蘇醒了過來。

    夢星河有一點說得沒錯。

    如果沒有帝柳雷池的庇護，林清清隻是一個存在了很久的靈魂而已，即便不會凋亡，也沒有什麽反抗的能力和手段。

    所以軒轅神很輕易的就把凝固定格，卻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很大的力來掙束縛。

    顧白水看到了林清清，林清清也看見了顧白水。

    這兩個人的距離不遠不近，有些奇怪的微妙。

    顧白水眼簾微，仔細認真的凝視了林清清許久。

    林清清也沒什麽作，淡然自若的和顧白水對視著。

    陌生，絕大部分的陌生夾雜著可以忽略不計的眼。

    顧白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像是確定了某件很重要的事一樣，長長的吐了口氣。

    他突然很輕鬆，看著模糊的人影，說了一句話。

    “我和你從來都沒有見過，是嗎？”

    林清清頓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的聲音很清脆淡定，帶著一較真的意味。

    “準確的說，是有兩次。”

    顧白水並不在意的回答道：“一次夢宗，一次草原，除此之外……”

    林清清這才點了下頭：“就沒見過了。”

    顧白水笑了，很灑，很輕鬆。

    他和沒見過幾次。

    所以……顧白水不是墓裏的長生者。

    那麽他是誰？

    去了哪兒呢？

    顧白水其實也沒那麽關心了。

    有些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後，心裏自然而然也想明白一些事。

    “轟~”

    半空中的鬥篷劇烈的漲了一下，傳出震耳聾的轟鳴聲。

    看樣子人麵紅和夢星河在裏麵打得火熱，一時半會兒還分不出勝負。

    顧白水就隨口問了一句。

    “你覺得他們誰會贏？”

    林清清沒有細想，自然的回答道：“軒轅……或者說夢星河會贏，周諸生前就一次都沒有贏過他，現在就更沒有機會了。”

    顧白水點了點頭，開口問道：“因為夢星河修完了典和長生書？變了一片藏在鬥篷下的星河？”

    “是這樣。”

    林清清說道：“所以最好在他從鬥篷裏出來前……趕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