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清站在帝柳旁，仰著頭，遙著人麵紅和夢星河在半空中扭打在了一起。

    兩者皆是手段狠辣，毫無保留，想在最短的時間置對方於死地。

    飄的鬥篷下是一片漆黑的虛無，所以沒有人能看見夢星河此時的臉。

    不過林清清約能猜測到，那張臉上的表一定異常彩，萬分難看。

    他討厭它，他厭惡他，在很多很多年前就開始了。

    如果把軒轅帝子漫長人生裏見過的所有人，都羅列在一個“憎惡排行榜”上。

    那麽榜首的位置極大概率會是神農弟子知天水。

    但第二的位置，就一定是眼前這隻人麵紅了。

    林清清甚至覺得知天水和它應該難分高下，隻是因為知天水活了太久，所以更遭夢星河厭惡一些。

    更確切的說，夢星河厭惡的是這隻人麵紅生前的份。

    十餘萬年前的一位人族天驕——周諸。

    周諸，是仙霧龍境第四位躍過龍門、掉深淵的絕世天驕。

    他隻差一步，就能到曆史長河中最重的長生機緣。

    但很可惜，

    釣魚翁隻需要三條鯉魚，長生蟬的位置也隻有三個。

    所以周諸是仙霧龍境事件裏最大的失敗者。

    他錯過了長生的機會，在龍門後的深淵裏摔的靈魂崩裂，隻剩下一天賦絕豔的。

    腐朽把周諸的做了一隻紅怪，埋在了新紀元的土壤裏。

    直到很多年後，這隻紅怪破土而出，跟隨著一個穿越者重走一次修行之路。

    被選中的穿越者和天道贈與他的紅怪，一起經曆了很多事。

    他和它一起修行曆劫，一起聖追求帝境。

    某一天，

    那個穿越者發現了一件怪事：

    跟在自己後的那隻紅怪，好像開始褪了。

    紅怪似乎是在蛻變，演化，走它生命周期的最後一個階段。

    穿越者能切會到紅怪的痛苦。

    它在一天天的變化著，木訥簡單的瞳孔裏，也逐漸多出了一個陌生靈魂的澤。

    穿越者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他覺得紅怪屬於自己，永遠都不會背叛。

    但他錯了。

    當那張臉上的紅完全落，五廓逐漸清晰，一張清晰平淡的人麵代替了紅的麵孔。

    它活了過來，然後就失控了。

    “當紅怪進化一個獨立的生命，它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反叛噬主，取而代之。”

    人麵紅殺死了穿越者，完了命運的最後一步。

    它拖著穿越者的，翻山越嶺，來到了一個建了很多墳墓的地方。

    人麵紅把手裏的埋進了土裏，自己也在一座墓裏陷了沉睡。

    它完了自己的使命，並且開始了另一個生命的回。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一能得到什麽？

    那時候的林清清，是親眼看著人麵紅周諸把拖進山裏埋在地下。

    也親眼看到了被它埋的破土而出，變一隻新的紅怪，去尋找下一個穿越者。

    “紅怪到底是怎麽來的呢？”

    這個問題，顧白水一直都沒找到相關線索。

    而對於老一輩的長生弟子來說，這甚至不是一個值得去思考的問題。

    他們見證了整個過程，也是過程中不可或缺的推者。

    林清清和夢星河他們唯一不清楚的是……那些蛻變完的紅怪走進深山，陷了沉睡。

    它們，什麽時候會再次醒來呢？

    一個不一樣的空窗期？

    ……

    “轟~”

    一道燦金的太，在半空中轟然炸。

    刺眼的金覆蓋了所有，就連鬥篷下的星河也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

    “軒轅家的一道神，鎏金戈。”

    一柄龐大到看不清楚全貌的金巨戈，浮在了虛空中。

    金戈來自星河深，帶著毀天滅地的恐怖虛影，重重的砸向了那隻人麵紅。

    人麵紅僵詭異的笑了一下，瞳孔裏倒映著金戈的影子。

    它咧開，雙手合十。

    一團灰蒙蒙的烏雲出現在了它的前。

    這團烏雲並不是虛幻的影子，是切切實實存在的實。

    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在烏雲的最深看到一片澄澈的湖麵。

    湖麵和紅的瞳孔一模一樣。

    人麵紅看到了什麽東西，湖水裏就會倒映出什麽東西。

    “雲中湖，周諸最出名的神。”

    林清清蹙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也是第一次看到紅怪像是某個複活的天驕一樣，靈活自如的施展神，淡定迎敵。

    人麵紅把手進了烏雲裏，扯出了一和金戈一般無二的灰巨戈，然後學著夢星河的樣子對砸了過去。

    兩柄巨戈對撞在了一起，尖端破碎、戈也同時斷裂，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同時消散。

    虛空濺起漣漪，鬥篷飄然而來。

    夢星河沒有給人麵紅任何息的機會，鬥篷下那片虛無的星海在一瞬間發出了刺眼的金風暴。

    風暴攜帶著憤怒，席卷向那隻渺小的紅。

    不過人麵紅的應對方案依舊沒有變化，也沒有新意。

    它兩隻手都進了烏雲裏，抓住什麽東西用力一揚。

    如出一轍的灰風暴盤旋而出，和漫天的金攪在一起。

    “哢嚓~~”

    兩風暴不停撞消磨，接連不斷的聲響回在空間中。

    毀滅的氣息越來越濃厚，林清清皺起了眉頭，但還是沒有移一下腳步。

    周遭的世界在破碎、擴大。

    人麵紅和夢星河，兩個聖人王境的存在隻對轟了兩招，就把鮮紅的空間壁壘摧毀了十幾次。

    除了雷池和老劍僵持的凝固地帶，周圍所有的東西都在湮滅灰。

    終於，風暴停了下來。

    人麵紅抬起頭顱，卻突然頓在了原地。

    它沒有看到鬥篷去了哪裏，隻聽到風暴散去後，旁傳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你上輩子就不是我的對手，這輩子又憑什麽翻？”

    鬥篷揚起四邊，一隻燦若星河的手臂了出來。

    手指點在人麵紅的口。

    風暴殘留的金點點，在這一刻如金花綻放、蔓延，直至把所有都染了固化的金。

    軒轅神，鎏金世界。

    人麵紅在夢星河的領域裏，被定格了一座金的石雕。

    夢星河出手指輕輕的敲了一下它的右臂，整隻右臂悄然破碎，化作金。

    夢星河又指了指它的左，左晃，化作金灰被風吹散。

    他沒有拍碎它的頭顱，也隻是因為人麵紅的額頭上有一枚青金的長生符。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夢星河做出了一個很理智的決定。

    一粒細小的行星石子從鬥篷裏掉落下來，疾馳而下，衝向了……帝柳旁那個一樣被染了金的子人影。